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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势打破了安静的夜色,惊动了刚越过护城河的兵。都城虽然没有被淹的风险,但还是有许多水漫了出来,打湿了马蹄。
老果后怕地说:“王爷,真被你料准了,咱们要是没撤出来,能全淹死在里面!”
行军打仗的人对地势最为敏感,沈茶白何尝没有看出饺子坡在护城河的下游,但是她想,朝廷总不能不管百姓的死活,何况南国已经是强弩之末,已经无力回天了。可是,她还是天真了,险些失算于人性的丑恶。
“孟佑疯了!”沈茶白急忙望向洛璟尘:“借我一支兵,我知道闸口在哪里,我去关了,不然下游的人全部淹死!”
“好!你带上骁骑营三万骑兵,老果你也跟着,保护好夫人,其他人随本王杀进皇宫!”
沈茶白走到半路,发现水势越来越小,渐渐有停下的趋势,心中稍安,正好遇上了策马而回的萧百威。
“太后?”萧百威无比震惊地望着她。
“你开的闸?”沈茶白问。
“已经关了。”萧百威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甚至连太后为什么能率领北军都没心情理会,直言道:“打皇宫吗?我让羽林卫都撤出来?”
沈茶白岂有不应,连忙道:“行。”
前脚洛璟尘才包围了皇宫,后脚沈茶白和萧百威便到了,羽林卫刚刚抄起家伙,便却听萧百威远远喊道:“兄弟们,不给那狗皇帝卖命了,咱回家去!”
他的兄弟们早就受够了窝囊气,纷纷摔了手中兵器,骂道:“操,不干了!什么玩意儿!”
龙涎宫的大门被一脚踢开,孟佑冷笑着看着来人,他从不饮酒,却看起来一脸醉意:“母后,你这是从哪儿找来的小白脸啊,连自家的江山都抢……”
沈茶白对龙涎宫熟悉,习惯性地在以前坐过的地方坐了。她以前坐在这里,凤钗锦绣,举手投足皆是皇家仪态,一脸虚伪地对这个好大儿嘘寒问暖;如今却一身戎装,坐得潇洒恣意,看洛璟尘时温柔无比,转到孟佑身上时,只剩讥笑和疏离。
她慢条斯理地说:“谁是你的母后啊,你的祖坟都被我家夫君给炸了。”
洛璟尘微微颔首,朗声道:“本王从北国带来了二十万大军,现在还剩二十万,除了几个不开窍的,一路基本没碰上什么麻烦。你的江山哪是别人抢的啊,分明是你自己作没的。”
孟佑攥了攥手,十指尚不能完全握成拳,恨声道:“江中影不是你安排的?”
“江中影……不是你给自己安排的吗?”沈茶白反唇相讥:“要不是他,你能把孟奕的儿子都杀干净吗?”
“朕杀的岂止是他们,说来母后应该感谢朕……”孟佑的后遗症严重,只能歪着头说话,他本来因此很是烦躁,但是现在却从这个动作里找到了一种……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优越感,说话也比平时利落了一些:“当皇后的日子不好过吧?活活跪了三个晚上,夜夜聆听活春宫,要不是朕派人下了药,让父皇早登极乐,母后哪能那么快脱离苦海?”
“孟奕是你杀的?”沈茶白震惊。孟奕的死法当年对她来说虽然有些骇人听闻,但她自顾不暇,哪会有闲思考虑背后是否有文章?又如何会想到,杀害孟奕的居然是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怯怯弱弱的皇子。
“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孩子。”他道:“我娘帮我铲除了所有的绊脚石,可是,还会有皇子源源不断地出生,杀起来实在太麻烦了,我就想到了这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哦,所以南国后继无人了。”洛璟尘说得轻描淡写,嘲讽之气尽显。
“你!”孟佑被他噎了一下。
“还有一事我没想明白。”沈茶白起身,走得离他近了些:“我从未起过害你的念头,也没有妨碍你做皇帝,你为何要杀我?还有,你如何知道我有武功?”
孟佑微微抬起胳膊,指着她的袖子:“你这里面是不是藏着一把扇子?”
沈茶白一怔。
“你伪造奏折,江中影想要杀你,朕躲在帘子后面看到了你的扇子,朕猜测你是个武功厉害的人。也是那时候朕才知道,江中影原来有那么多壮志难酬,这样的人,如何能甘心为朕卖命呢?所以朕把虎符给了母后,相信母后一定能不辱使命。”
洛璟尘一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听了这段过往,总结性地道:“你从来不是傀儡皇帝,但也没有完全大权在握;江中影一面扮演着权臣的角色,一边当着你的走狗。就在你们两个的互相利用、互相算计、互相报复里,南国……大厦将倾。”
沈茶白眼睛转了一圈,恍然大悟:“我曾去过江府,在羽林卫面前亮出扇子帮过老果脱困,看来那时候你就猜到了是我,所以对我起了杀心。”
“不是。知道你有武功的那一刻,朕便想杀了你。皇宫之中,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太后,朕怎么可能睡得着觉?”孟佑皱起眉头:“没想到,朕派去的锦衣卫居然一个都没回来。”
“你说什么?”沈茶白听得一头雾水,想要再确认一遍:“杀我的锦衣卫究竟是你派去的,还是江中影派去的?”
“你去圆山的路上,碰上的锦衣卫是江中影派去的,因为他不想让蓝锦上战场,所以截杀你。把圣旨和虎符交给蓝锦后,你就没什么用了,朕又派了锦衣卫杀你。”孟佑说得无比清楚:“锦衣卫的人,有的听命于朕,有的听命于江中影,母后明白了吗?”
沈茶白脸色煞白,十分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原来在荒山上遇到的那波锦衣卫不是去杀蓝锦的,而是去杀自己的!竟然是自己连累了蓝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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