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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凌云台的地图。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明天会出状况。常山泰这个人我有些了解,递交降书这种事他应该义愤填膺、十分不甘,但是我刚才偷看了几眼,他的神色还算从容。”沈茶白把最后几笔画完。
洛璟尘拿过来看了,研究一番,皱眉道:“我跟常山泰提出明天带五千人马随行,他立马便应了……你的图要是尺寸画得不错,凌云台根本装不下五千人。”
“不对!”沈茶白猛然警醒:“璟尘,你说,投降这么丢人的事,赶紧交了玉玺国册就完事,他们为何轰轰烈烈地整这么一出?凌云台是南国举行重大典礼的地方,比如皇帝登基、册立皇后、重大节日祈福,都是好事……可是主动提出在这里举办投降仪式,不是自取其辱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洛璟尘掀了营帐,大步走出去,。
龙涎宫里,烛火摇曳,晚夏的暑气仍然很重。
萧百威的额头上躺着血,跪在地上坚持着最后一点信念:“陛下,能否让附近百姓先行撤离?”
孟佑瘫在椅子上,中过毒的身体还没复原,每开口说一个字都要扯动脸上僵硬的肌肉,对他的反对更加震怒,忍着疼痛骂道:“当洛璟尘跟你一样傻吗?再说一个字,你跟杨冠、姚远一个下场!”
想到几天前被五马分尸的杨冠,被打得生不如死的姚远,萧百威寒毛直竖,只得应道:“是。”
他的身影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脚步越发沉重。夏天正是雨季,护城河的水面即将超过最高水位线,上游的堤坝存了大量的水,只要把水闸打开,巨大的洪涛一泻千里,都城外从饺子坡到附近的几个州郡将全部被淹,逃无可逃。
萧百威不愿意这样做,可是,他不做,孟佑也会让别人做。他深呼一口气,硬着头皮策马而去。
孟佑的脸铁青,一是因为病态,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回想被江中影欺骗操控的日子,伸出那条完好的腿,一脚把前面的桌子踢翻,把进来添灯油的小太监吓得险些尖叫出声。
南国江山都要完了,几个贱民的死活又算什么?他让人放出自己驾崩的消息,引洛璟尘来都城,就是为了让二十万大军全部魂断今夜。
“鱼死网破,谁都不会有好下场。”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用绣着龙纹的袖子把它擦得锃亮。
众叛亲离
自从被江中影折腾了一顿,孟佑不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便揣了把匕首在身上,谁再有不轨之心,随时捅了。
那夜,江中影把于庆打晕了以后,便来到龙榻前,道:“陛下,且让江某送你一程。”
孟佑被他一手捂住嘴,一手勒住了喉咙,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睁大眼睛无助地瞪着他。他深知在劫难逃,只能跟命运赌一把,在真正咽气前把脑袋一歪,屏住呼吸,扮作死状。
万幸,江中影被他骗过去了。孟佑一夜不敢睡,努力维持着双目圆瞪的凄惨死状,第二日,因凌晨的气温太低,他又有些气血不足,脸部冰凉,又骗过了惊慌失措的于庆,骗过了早知原委、误以为他已经死掉的姜太医。
大臣们闻讯悉数赶来,孟佑这才放心,使劲眨了眨眼睛,嘴里“呜呜”地发出声音,手脚尽可能地乱蹬乱踢,使劲证明自己还活着。
于庆被杨冠控制住了,在殿外听到陛下还活着的消息,如逢大赦般地大喊:“小盆儿是江中影!江中影害了陛下!陛下不是痛风,是中毒了!”
大家这才知道其中原委,派人去抓小盆儿。小盆儿早就消失地无影无踪,宫里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孟佑不再吃江中影的毒药,太医用针强制为他疏通脉络,他才勉强能开口说话。以杨冠为首的锦衣卫、姜太医刘太医等被江中影或收买或威胁的太医,全部被处死。于庆虽然摆脱了了谋害圣上的罪名,但还涉嫌陷害许太妃,孟佑如何能饶过他,把他关到天牢里,各种大刑轮流伺候着,也是生不如死。
北国大军所向披靡,孟佑知道鸡蛋撞不过石头,何况身体已经被摧残成了这副样子,怕是没多少日子了。他苦思冥想很久,便想出个同归于尽的好法子,让人谎称他已经驾崩,引北国大军前来。
萧百威策马而来,背上出了一层薄汗。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水库像一片无际的大海,在星空下的泛着粼粼水光。远处有连绵青山、千亩稻田,百姓这时候已经熄灯安睡,只有鳞次栉比的屋舍隐在夜色里。
他终于狠下心肠,闭上眼睛,吩咐道:“开吧。”
“是。”
闸口一开,水势携着毁天灭地地力量滚滚而下,萧百威不敢听那声音,仿佛那水冲到了自己身上,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身体淹没,却无处可逃。
想象中的那种无望的感觉让他感到窒息,他猛地睁开眼睛,忙道:“停下,谁让你们开的,赶紧关了!快!”
底下的人连忙大喊:“快关了,萧统领说关了!”
萧百威深呼一口气,似乎不够,又喘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他抬眸看看星空,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心里竟是从未有过的通透和自在:南国江山都要没了,还为那劳什子皇帝卖什么命?我萧百威今日便是抗旨不尊了,谁能奈我何?
城外,二十万大军早已离开饺子坡,洛璟尘让十五万兵马撤离到了安全地带,将整个都城围了,另外五万在他的带领下直逼皇宫。
护城河的水剎那间顷泄而下,因水势过猛,且皇宫地势较高,洪水在中途没有过多停留,沿着地势直逼城外饺子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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