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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璟尘道:“池州的雨下了将近半个月,正常秋雨连绵,州丞没有放在心上。三天前突然来了一场暴雨,河道堤坝的水反灌到民居瓦舍,奏折递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淹死了几个人。车向荣去了尚能修筑堤坝,洛璟轩有什么用?他会培养杀手,会偷矿赚钱,就是不会赈灾。”
洛璟九冷哼一声:“淹死他才好!”
“这不是跟敌国打仗,他不傻,池州的官员更不傻,知道淹死一个太子的罪名比淹死万千百姓的罪名严重。父皇给他机会历练,怎么会拿他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陛下就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吗?”小茉莉身残志坚地窜过来,蓝锦手里拿着纱布和伤药,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洛璟九冷哼一声:“嫂子许是不知道六哥在我父皇眼中有多么优秀。”
“圣心或被蒙,民心不可欺。”蓝锦冷冷说完,又急忙跟着狗跑了:“小茉莉,不准在花盆里撒尿!”
洛璟九的目光好不容易从蓝锦身上收回来,问:“七哥,你在想什么?”
“想到了你嫂子说的一句话。”洛璟尘目光温柔:“她说,一个想当君王的人,不该只想着君王的位置。要胸中有旷野,心中有沟壑,要把天下百姓当成自己的子民爱戴,不要用无辜之人的血铺自己向上爬的路,否则他便没有资格奢望天下归心。”
洛璟九小时候没有机会跟其它皇子一起学习,读书不多,问:“啥意思?”
“民心。”洛璟尘起身拍了他的胸膛两下
洛璟九拇指食指摆成八字形托着下巴,煞有介事地琢磨了很久,被洛璟尘提起衣领,说:“走,跟七哥一起练兵去!”
话说洛璟轩,如果放在从前,他一定想办法把赈灾款项吞了,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太子——未来的皇上,格局比以往放得更大一些。更何况,他之前办了不少坏事,父皇私下打过骂过教育过,最终都帮他把罪责瞒了下了,还不计前嫌地立他为太子。洛璟轩铭感五内,暗暗发誓要做一个让父皇自豪的储君。
池州离得不远,快马加鞭三天就到了,雨势已经小了不少。工部尚书车向荣立即带上人冒雨加固堤坝。洛璟轩没受过这样的罪,不得不先休息了两个时辰,凭着坚强的意志爬起来后,问州丞尹大人要来池州的花名册,开始琢磨五十万两怎么花。
他想得仔细,让人打了好几遍算盘后,问尹直:“尹大人,你觉得银两按户数发、还是按照人数发?”
作为池州长官的尹直都快愁死了,再这样下去,太子殿下啥事没有,但他的乌纱帽甚至性命可就快保不住了,跺着脚说:“太子啊,百姓现在缺的不是钱,是吃的!地里快熟的庄稼、家里存的粮食都被水淹了,地势低的还困在家里出不来,他们不被淹死也要饿死了!”
“那,那就给他们粮食啊!”
“都淹了……正到了收成的季节,粮仓里本来就不多,卑职这府邸建得地势高,存的粮食大半都拿出来了,还剩了些,以备不时之需啊。”
“那就从别的州郡买!”洛璟轩大袖一挥:“本太子带了五十万两,让人买粮食去!”
雨不大了,但没有停的迹象,路上积水重,大多百姓为了保险起见,没有出门,官兵们划着小船挨家挨户送粮食,有些人家门口塌了,便隔着牛皮纸扔进去。两天下来,勉强接济了三分之一个池州。
洛璟轩在府衙里来回踱步,想象着百姓如何对自己感激涕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散发着福泽万民的光辉。
可是,赈灾哪有这么容易的?
吃完了这一顿,还有下一顿。
这一片村庄还没吃上,那一片村庄已经嗷嗷待哺。
破旧些的房屋被冲垮了,人们没有地方住,只能躲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一阵狂风吹过,帐篷塌了一角,哗啦啦往下倒水。
附近州郡也大大小小地遭了灾,粮食价格越来越高、越难以买到,官兵累倒一片,接济的仍是杯水车薪。车尚书不辞辛苦地在河道指挥了三天两夜,终于把主要河道的堤坝筑了起来,正要大喘一口气,猛然见到河水冲出来几具发臭发烂的尸体,吓得抽了过去。
洛璟轩听说后,吓得更不敢出门了,躲在屋里挠头发抠指甲,惊讶地发现五十万两居然一点都不够花。
无比庆幸的是,自从他来后,雨势逐渐减小;三天后,这场雨竟然被他给抠停了。洛璟轩高兴地跟老天爷欢呼,觉得赈灾顺利完成。
尹直抱住他的大腿:“太子殿下,你不能走啊,池州五千百姓你不能不管啊!”
“不下了,过几天水都淌出去就好了,我们苦尽甘来啦!”
“太子殿下,雨停了自然是好事,但池州地势低洼,四周的水都往聚集。”车向展开连夜画好的图纸,指给他看:“微臣建议,在这里、这里再修两条渠,把水引出去……”
洛璟轩不懂这些,指着尹大人说:“车尚书怎么说,你就怎么做!”
车向荣又道:“靠山的地方容易有地质灾害,还有这几条路,平时能走人,现在不能走了,建议提醒百姓,或者在附近放上标志。潮湿天气容易滋生疟疾,搭建的临时帐篷挤满了老人孩子,尤其不能缺了大夫,一旦发现身体不适的,立马隔离!”
尹直连忙应是。
车向荣皱着眉头,道:“此次虽有天灾,亦是人祸。池州长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老夫这几天打着伞到处转了,水利设施基本老化,起不到抗洪的作用了。等这场灾过去了,老夫建议尹大人把池州的水利全部修缮一遍,未雨绸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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