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言恨铁不成钢,暗地里嫌弃女儿没出息,可周芝芝长这么大第一次没听周安言的话,就是一个月前给她安排的相亲。周芝芝谁也看不上,她心里还惦记着顾清渠。
所以这回周国胜让周安言把周芝芝带上一起吃饭,周安言答应了,他怕自己的女儿再拖下去就真的结不了婚,周安言只能往后妥协一步。
周安言点头,又问:“外面的世界挺眼花缭乱吧?有中意的人了吗?”
周芝芝悄悄看向顾清渠。
顾清渠抿嘴不答,这个问题的前面是个巨大火坑,往下跳,灰飞烟灭。
周朔冷笑一声,他注视顾清渠,也开口问:“小叔叔,有吗?”
周安言不高兴自己引导的思路被打断,十分不悦地瞥了周朔一眼,“周朔,你在阴阳怪气什么?好好吃你的饭,别找茬。”
周朔依旧盯着顾清渠,目光不挪开一寸,“我阴阳怪气了吗?”
周国盛听不下去了,鱼刺扎得他舌头疼,他气不顺拍桌子,“有完没完!能不能好好吃饭了,都闭嘴!”
周安言大吃一惊:“爸?”
周国盛难得失态,他尴尬,右手哆哆嗦嗦地捏起汤勺,他想喝汤,撒了一桌子,周朔给他盛了一碗。
“爷爷,喝汤。”
周国盛接了碗,他不太敢看周朔,于是打岔问顾清渠:“清渠,你现在什么工作?顺利吗?”
顾清渠说:“我跟朋友合开了家建筑公司,接一些工程项目,今年刚站稳市场,挺忙的。”
“哦……”周国盛其实听不太懂,“那公司在哪儿呀,离这儿远吗?”
顾清渠说:“远,我在蜀中。”
周朔指尖掐得发白,他快把玻璃杯捏碎了。
周芝芝听了,她小心翼翼地询问:“清渠哥,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下午的飞机。”
周芝芝有点落寞,她眼神飘忽,欲言又止。
顾清渠看见了,心下惆怅不止,自己当年的心思全放在周朔身上了,对潜移默化存在的很多问题都没有彻底解决。
不能耽误这个女孩子,顾清渠想,他这次离开前,得把话说清楚了。
周朔的脸比鞋底黑,越听越冒火。
周安言默不作声地扫周朔一眼,揶揄地问道:“周朔,你什么时候走?”
周朔幽幽站起,他的目光落在顾清渠脸上,像极了尘埃,一落既散,他冷哼,“大伯,我现在就走。”
周朔走了,顾清渠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内心喟叹——真好啊,周朔身上一直存在令自己流连忘返的恣意和直白。不论年岁如何仓皇,这是恒古不变的心性和特质。
顾清渠羡慕,也欢喜。
周朔走后,这顿晚饭吃得相对和谐,不过顾清渠依旧没什么胃口,他看周国盛也没动筷子,面容愁苦。顾清渠觉得周国盛还有话对自己说,但现在找不到好机会了。
顾清渠如今对于周家人很有边界感,他得体,也有分寸,借着去洗手间的借口,出门就把账结了。
外面还在下雨,不大,飘了一天,路上有水坑,顾清渠盯着水坑出神。突然急速冲来一辆自行车,压过水坑,凌乱四溅,顾清渠眨眨眼,他不知想到了什么,鬼使神差地推门而出。
久违的新鲜空气让顾清渠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松了一点。
顾清渠呆了呆,他回头看了看饭店里的情景,疲惫感充满胸膛。他不想再进去了,但又走不了,得等周芝芝出来。僵持徘徊下,整个人显得举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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