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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书斋>都市"隐婚族"遭遇爱情阵痛:覆水之痕(全文+番外) > 第12部分(第1页)

第12部分(第1页)

第75节:私家侦探(5)

“看您说的,都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既然这么着,这事儿我明天就去办。”丁铁生慎重地封起那个布包,小心翼翼揣在怀里,饭也没吃便去了。

村里民风淳朴,只道是热热闹闹办一场酒席,并不曾有谁注意过相关的法律证明。请些乡里乡亲的大爷大叔大婶子们来热闹了一番,便认做是成婚了。小俩口一块儿过日子,和和睦睦。托人去问了张晓薇,她只道是家里并无父母了,只有个姨妈,也不大做主。只问她愿不愿意,姑娘便红了脸,不吭一声。媒人只道是羞涩不言语,于是告诉村长说妥了妥了,一切都妥了。

张晓薇记得那天是个好日子。黄历上分明写着“宜嫁娶”。还想在被子里再窝一小会儿,早有人上门来给她穿上前些日子量身定做的一套衣裳。红鞋红袄红裤,从头到脚,人仿佛浸在了喜庆当中,灿烁灿烁的。她以前读书时读到一句“女为悦己者容”,读完了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今时今日,她在小圆镜前照着自己的模样时,才知道“容”是“把容貌打扮的美”,让那个“悦己者”看着喜欢。

初识男女之情,她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她只知道自己看见“他”就脸红心跳,身子暖暖的,热热的发烫,像是得了病,还不轻。不过只要“他”和自己说会子话,病症便会慢慢减轻,直到他把手放在头顶上傻憨傻憨地挠着,这病就痊愈了。

他像是她的梦魇,她的病根,她的——冤家。

回忆就像是浸润了水的白纸,蒙在脑海中朦胧而又透亮。许慧茹看着镜子里如今已经发福的圆脸,亦有些潸然了。时光荏苒,追溯的时候,镜子里的张晓薇双颊被那身红袄映得炫红,翠眉横在双目之上,微微地在眉梢弯了,带着些娇嫩和柔媚。女人的美,便在眉和眼之上。她的眼睛此时较平常更加水盈了,闪着光,透着亮,默默的还含着情。红盖头一遮,便什么都看不见了,几乎便地的红颜色,漾满了心臆之间。她觉得被什么人背在了背上,她的柔软的胸脯贴在他的背上,双手搭上他的肩,触着这个精壮的男人,面红心跳。她听他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他的汗滴在她的手背上,濡濡的。一种男性的气息飘入她的鼻息当中,异常熟悉。在垄头挥动锄把的时候,她嗅到过这种味道;在田间割稻的时候,她嗅到过这种味道;在那个“他”抓耳挠腮冲她傻笑的时候,仍是有这样一种味道。张晓薇悄悄地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重重地吸了口气。从今往后,他便是“他”了。现实的和心中的影像重叠在一块儿,上天如此眷顾着她,叫她成了心愿。这个男人,让她的心被他撑得满满的,从喉咙里冒出来,嘴里“扑哧”一下,变成笑,弯在嘴角。红盖头轻飘飘的,站在路旁的光屁股娃娃瞧见了,拍着手嚷着:“新娘子笑了,新娘子笑了!”

第76节:私家侦探(6)

许慧茹,也就是张晓薇,在那个特定的年代里的笑容是特别腼腆和羞涩的。她包在绒布里藏在抽屉中的那张合影,便是她和丁明在举行了婚礼之后特地上城里拍的,洗了两张,一张被婆婆用玻璃镶了,挂在墙上,另一张便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跨过门槛,她便是他的人了。坐在床沿,丁明在她身边喘着气。她透过盖头下露着的方寸大小的空隙,瞅着他的白袜黑鞋,浆洗得挺刮刮的蓝布褂子。张晓薇抿了抿嘴,将手放在两人中间。许久,另一只手怯生生地接近,轻触一下,她没动,他便大了胆子,整只手抓住了她。

“愣着干什么?把盖头揭下来……”

“哎。”

盖头揭下来,她看见丁明一张涨得紫红的脸。自己也不好意思,讪讪地扭了头,转向一边。

那些跟过来的娃娃仍旧是拍了手,在门外唱着:“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哭啼啼要媳妇儿。要媳妇干嘛,做鞋做袜儿,穿衣穿裤儿,点灯说话儿,吹灯亲嘴儿。”唱得张晓薇“哎呀”地叫唤一声,双手捂着脸,脚一跺,扭过身,又羞又急。

“小猴儿,嚷什么嚷。”早有客人将那群顽皮的孩子或拉或拽给弄走了。丁明见她窘着,自己也不觉有些尴尬的模样,生怕亵渎了她似的。他站了起来,手却被张晓薇拉住了。他又坐下来,身子一点一点挪了过去。

“我又不是妖怪,你怕什么!”她被他逗乐了,脆生生地笑笑。尽管害羞,她毕竟也是他的女人了。今后一块儿种地养孩子,男人这样可不成。他平时的态度雷厉风行,成亲却一改往日的模样,又粗又笨。

“我,不怕。”他似乎要证明自己,伸出胳膊搂住了她。一低头,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瞧着他,让他有些冲动地吻上了她娇嫩的唇,重重地,亲了又亲。那个时候的青年只知道“亲嘴”而不知道“接吻”,胡乱表示了爱意,怀里的娇躯便软软地贴在了他的胸膛里。

“给我生个和你一样俊的女儿吧!”他说。

“不要儿子么?”

第77节:私家侦探(7)

“只要是你给我生的,什么都好!”

他将她拥在怀里,紧紧地,就像是拥抱着整个世界。这个女人在无意间闯进了他的人生里,让他的人生得以多姿多彩。

许慧茹眨了眨眼睛,二十几年前的一幕便在镜中消失殆尽了,只有几根新添的白发证明了白驹过隙的仓促。她抿了一下头发,那时候油亮粗大的麻花辫子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首如飞蓬的乱发映成镜像,丑陋不堪。

她离开女儿上省城参加高考的时候女儿才半岁大。那个天空阴霾飘着大雪的冬天,异常寒冷。她看着女儿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抱了又放下,再抱上,哄她睡着了,才蹑手蹑脚地裹上围巾拿了帽子,只身走出了门。那个进村时拿的蓝布袋子,她留在丁明睡的枕头底下,权当给他做个纪念。婆婆反对她参加高考,还指望她为家里再添个男孩儿。许慧茹心里清楚,她这两年来每天偷偷拿水缸底下的书看了又看就是为着等这么一天,凭实力考上大学,不再为着那贫瘠的土地挥洒宝贵的青春和汗水。做了决定,她毅然只身回到了城里。这时候刚刚结束了“文革”,百废待兴。她和表姐将身份好容易换了回来,拿着自己的名字去参加高考。她本想没考上便死了这条心,一心跟着丁明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想不到过了春节之后便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表姐说:“那个农民,你还想他做什么?你们又没有领结婚证,顶多算个同居。你给他生了个女儿,算仁至义尽了,还回去干什么?读完大学,有的是青年才俊让你挑。你又用的是我的名字,量他也找不到这儿来!”

有时候她总是想,如果她没有考上大学,没读研究生,会不会这辈子永远都呆在丁家村和丁明做一对普通的农民夫妻。每况愈下的夫妻关系让她越来越怀念起那段往昔,做梦时更是频频梦见他。只是丁明和她的女儿,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过得可好?

许慧茹在女儿满一百天的时候抱着她去公社里惟一的照相馆照了张相。那张相片也被婆婆挂在了墙上,挂在她与丁明的合照旁边。她走得急,不曾带出来。生小沫的时候她哄他的话,说“你要是有个姐姐就好了”。这话听着是哄别人的,其实是安慰自己的。她看着邹沫一天一天地长大,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她总是把女儿和面前这个小家伙相比,想如果女儿在身边,也该有二十二岁了,该出落成一个水灵的大姑娘了罢?不知道找了人家没有,兴许已经让她做上外婆了。她离开女儿的时候,只是“宝宝”长“宝宝”短地叫,并没有给她取个正式的名字。随着年龄的增加,想见女儿一面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第78节:私家侦探(8)

于是许慧茹打算拿一万元汇到以前的那个地址。她希望幸运之神帮忙,能够让他们父女平安,接到她的汇款,也算是偿了她二十几年来的愧疚。

她把那本《平凡的世界》插回了原处,手指上留了一层淡淡的灰尘。这“平凡的世界”也被尘封了许久许久,无人翻阅了吧?摇摇头,她走到邹云顺的电脑桌旁。许慧茹不太习惯用电脑,只是看着丈夫时不时查一些资料。她随手打开了一个放CD的小包,里面插着一些软件和驱动盘。中间夹了一张发票,她拿来一看,居然是一款手机的票据,时间正好是上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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