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报辰未听到她自言自语,笑道:“若是张家归张家,杨家归杨 家,还算是什么联军,再说,其它各族未必没有私心,一起打散了,方是长久之计。这寨子里说是族兵三千,有一半倒非是岳州人氏,没见着后五寨守备森严,白日里便是我们族内的男子无事都不回去。”
杨幺慢慢点头,嘴里轻轻道:“难怪要有小凤翔……”
张报辰听得“小凤翔”三字,呆了一呆,嗫嚅道:“幺妹……幺 妹……”却不知要说什么才好。杨幺抬头,见他面色扭昵,奇道:“怎么啦?”
张报辰面上绯红一片,全无方才一点的精明模样,侧着头,不敢看杨幺,嘴里结巴道:“上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杨幺方才记起四年前两人在潭州最后分别的情形,不免暗啐了玄观一口,拍着张报辰地胳膊,安慰道:“不关你的事,你想想,当时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张报辰听到“下药”两字,起先还疑惑,想了半晌大吃一惊,急急摇头道:“不是不是,我没有被下药,我们修炼地内息,如练到第三层是百毒不侵的,我那时已经练到第四层了,我……我就是一时糊涂……幺妹——”张报辰小心翼翼看了看杨幺变幻不定地脸色,道:“我们——我们都满十五了,你看……”
杨幺回过神来,死死盯了张报辰一眼,扯着他的衣袖,把他拖到一边,恶狠狠地道:“平日倒是没看出来,你居然还有一时糊涂的时候!我可告诉你,想成亲了找别人去,你若是在阿公面前开口,我就再不和你说话!”
张报辰正为着当年的事觉着心虚理亏,哪里还敢说个“不”字,连连点头应了,杨幺把他丢在同心堂外,自个儿进去拜见长辈。
同心堂正中台上设两张虎皮交椅,椅后大张一面黑底白字大旗,正中一轮暗银云纹,圈住古籇体“张”、“杨”两字,这正是张、杨联军的旗帜
堂下两边各设十张紫竹交椅,四面旁墙处皆立弓、枪、箭、刀等兵器,自有一股威风凛凛。
正堂两侧各有四门,杨幺正要去看看,就见得张精文与杨均天从左侧头一张门中走了出来,坐到了正堂地虎皮交椅上,身后杨平湖、张忠仁两人自坐到了堂下左右第一把交椅中。
张精文仍是一身补丁衣服,腿上踩着草鞋,杨均天也是家中常服灰袍,杨平湖规规矩矩着一身窄袖长衫,想是因为麻烦,未披上比甲,最让杨幺侧目地,却是张忠仁,只见他披着一袭麻衣,手上捏着一串青木佛珠,意是一副佛家居士的打扮。
杨幺不由愣神,又暗暗点头。她不过想着,再怎么讲军功,父子纲常那里又动得了地?杨岳和张报辰在平辈里自是无人可比,便是长一辈的近支旁系也是服帖,靠的可不仅是军功,张报辰是长房嫡孙自不用 说,西屋钟家在杨族里更是被高看了一眼。但若不是这四位大长辈不太管事,也由不得晚辈们得意。
正琢磨时,张精文一眼看到了站在大门边的杨幺,不免一愣,笑 道:“幺娃,你来得正好,蒙元的恩典,过几日你就要成万户大人 了。”
此话一出,便是平日里不拘言笑的张忠仁也轻笑出声,杨均天大笑着招手让杨幺近前,
杨幺暗里里啐了一口,走了上去,还未见礼,杨均天笑道:“也不知小岳是怎么说的,蒙古人居然把万户封号给了你,倒也省我们这些人的心。过几日湖南道元帅府会有诏令下来,你和小宁一块去接罢。”
杨幺无话可说,在几位长辈的兴灾乐祸中陪笑点了点头,又给他们见了礼,请了安,杨均天问了几句,便让她退了出来。
杨幺临去时,眼睛在几张门打转,却没有看到杨岳的身影,失望去了。
第五卷 孤身乱世 第一章 杨氏有女
了几日,张报宁飞骑从潭州赶回洞庭,与杨幺一起接 府官吏,让杨幺惊讶的是,同来的竟然还有黄石道人。
元代的规矩,僧道地位本来就是官吏之上,黄石又是玄观的亲信,那小官极是有眼色,只管照本宣科读了诏令,捧上义后万户的官服、印信,其它一概不管,听任黄石调派。
黄石自是认得杨幺,待得两人接了官服、印信后,又取了两个盒 子,说是威顺王爷赐下,分递了杨幺和张报宁,嘱附他们私下拆看。
杨幺心里有鬼,原本就不敢当众启封,闻言松了口气。张报宁嘴角生风,奉承得那小官满面笑容,一起入了迎宾席。
张、杨两老不过出来敬了杯酒,便推说身体不适,退席了,便是合族上下出席的也不多,杨岳和张报辰更是影子都没见。
那小官倒不管这些,只图自家酒肉痛快,黄石道人寻了个没人时,悄声对杨幺道:“我家师叔正惦记姑娘,要贫道递句话,这潭州万户的名头自有它的好处,请姑娘不可错过了。”
杨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回道:“请上禀大师,潭州路还有二县七州,到时还请大师在王爷面前多多美言。”说罢,捧出一个玉盒便要塞给黄石道人。
没料得这黄石居然不收,双方互不相让,推辞几次后,黄石道人急道:“姑娘,不是我矫情,这玉盒是件宝贝,但师叔的规矩大。该收的自然收,不该收的一毫儿都不能拿,姑娘还是收回吧。”
杨幺大愣,讪讪收了回来,黄石道人告了个罪。走了开去与其它人攀谈。这时张报宁转了过来,笑道:“玄观果然好手段。太一教只怕早成了他地私兵,难怪他手下虽无天完一兵一卒,又未在朝,却能稳坐天完的太师之位。”
杨幺点点头。叹道:“我是早知道他的厉害了,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还好他与我们两家是友非敌。否则哪里找一个比他还诡谲之人去对付他?”
张报宁轻轻抿了口酒,睨了杨幺一眼,道:“你当初和我怎么说来着?如若非要你选,还是选玄……”杨幺瞪他一眼,不让他再说下去。张报宁却又绕个弯道:“你怎么知道他软硬不吃了。我看他还蛮吃你那一套。”
杨幺沮丧地摇摇头,暗忖自家与他玄观在一个帐子里独处了三天。绞尽了脑汁,手段尽出,不说探底了,就连面上那一层都没抓全,只是这话哪里又能明说?
倒是张报宁极懂杨幺眉眼,哼了一声,道:“劝你无事少去撩他,他虽是吃你那一套,但心里极是明白,一个不好,就要栽在他手上。”
杨幺怒道:“谁去撩他了?我要不是为了……我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一时又警醒,嘴里含糊带过,张报宁定定看了她一眼,忽地 道:“我要订亲了。”
杨幺大吃一惊,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结结巴巴道:“订……订亲?你订亲?”心里却不免欢喜少了个麻烦。
张报宁戏谑一笑,道:“你不肯嫁给我,难不成我还不能娶别人?早告诉你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杨幺此时也顾不得他嘴巴上厉害,瞪大眼睛问道:“你和谁订亲?巴陵曾小姐?”
张报宁没好气看她一眼,“那都是什么年头的事了?我是张家人,娶的自然是你们杨家地姑娘。”
杨幺此时已是云里雾里,结巴道:“我们杨家?我们杨家哪有姑 娘?”
张报宁不耐烦,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杨幺的脑袋瓜子,训道:“你这几天在寨子天天睡觉呢?不知道你姑奶从近支旁系里收养了两个女儿 么?一个叫杨天杏,一个叫杨天淑,我要娶地就是杨天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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