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袋里少了两件衬衣和一条手巾。
“葛利高里,他们当着我的面就偷走了,”科舍沃伊。米哈伊尔抱歉地说,因为马是由他照管的。“这个院子里来过很多步兵,是步兵偷的。”
“滚他们的蛋,叫他们去用吧!我原想用它来包包脑袋,绷带都湿透了。”
“拿我的手巾包吧!”
他们正在板棚里说话的时候,“锅圈儿”走进来了。他把一只手伸给葛利高里,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
“啊,麦列霍夫!你还活着哪?”
“半死不活!”
“额上有血,擦擦吧。”
“我会擦的,不忙。”
“来让我看看,他们是怎么给你治的。”
“锅圈儿”使劲把葛利高里的脑袋往下一扳,鼻子里哼哼着。
“你为什么让他们把头发剃掉啊?看他们把你弄成这么个怪样子!……这帮医生他妈的给你胡治一通,来,还是让我给你治吧。”
他也没等葛利高里同意,就从子弹盒里拿出一颗子弹,去掉弹头,把火药倒在黑手巴掌上。
“米哈伊洛,去弄点蜘蛛网来。”
科舍沃伊用马刀尖从屋梁上绞下一团花絮似的蜘蛛网,递给他。“锅圈儿”就用这把马刀尖挖了一小块土,然后把泥土、火药和蜘蛛网混在一起,在嘴里嚼了半天。他把一团又粘又稠的东西厚厚实实地涂在葛利高里脑袋上渗着血水的伤口上,笑着说道:“三天以后你再拿下来,管保药到病除。你看,我这么照料你可是你……那时却要打死我。”
“谢谢你的照料,不过还是该打死你——好使我心灵上少一桩罪过。”
“小伙子你可真够天真的啦。”
“我就是这么个人。我脑袋上的伤什么样?”
“砍了有半俄寸深,给你留个纪念。”
“忘不了。”
“你倒想忘,却忘不掉;奥地利人的剑没有磨,用一把钝剑砍的你,现在这块伤疤要在你脑袋上带一辈子啦。”
“你很走运,葛利高里,剑滑了过去,不然的话,你就要埋骨异乡啦,”科舍沃伊笑着说。
“我把军帽往哪儿放呢?”
葛利高里不知所措地揉着帽顶已被砍破、染满了血迹的军帽说道。
“扔了算啦,狗会吃掉的。”
“弟兄们,面包来啦,冲啊!”有人从屋门里喊道。
哥萨克们从板棚里走出来。枣红马在葛利高里身后斜着眼睛嘶叫起来。
“它很想你哩,葛利高里!”科舍沃伊朝马点点头说。“我很纳闷儿,它草也不肯吃,光是这样一阵阵地嘶叫。”
“我从那里一爬起来,就一直在叫它,”葛利高里回过身去,暗哑地说道,“我想它是不会离开我的,可是要逮住它也很难,它认生。”
“是这样,我们费了很大劲儿才逮住它。是用套马索套的。”
“是匹好马,是我哥哥彼得罗的马。”葛利高里扭过脸去,不愿让人看到他那深受感动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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