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前,宋淳之离开筵席,在思幽堂西窗外找到了“失踪”的宋洹之。
“人已经嫁了过来,你不能抛下她不理。”
宋洹之抬头瞥了兄长一眼,抿唇没有吭声。
“我知道当年与祝家定下婚约,是委屈了你,可祝姑娘她没做错过什么。”
宋洹之道:“我没觉得委屈。——只是席上浊气重,出来散散酒。”
“你呀。”宋淳之伸掌拍了拍他的肩,温和地道,“南行这一路你做得很好,祝姑娘会明白你的。她年纪轻,是娇养在深闺中的小姐,你待她多些耐心,收一收你那比石头还硬的倔脾气,莫将人吓着了。”
见宋洹之不答话,落在他肩上的手掌加重了气力,“听见了没有?”
宋洹之冷哧,“真啰嗦……”
宋淳之摇头笑笑,将他从石头上拖起来,“明日一早新妇奉茶,天不亮就得起身,莫在这儿耽搁时间,春宵一刻值千金,没听过这句话吗?”
……宋洹之抿抿唇,眼下就是兄长说的那个“千金一刻”了。
掌下的肌肤温热,寝袍衣料很薄,上好的绡纱,隐约透出肌肤的瓷白。
她很瘦,他一只手掌便托住了她战栗的脊背,将她带到身侧。
祝琰两手紧紧抓着袖角,一直逃避着不肯面对这一刻的窘迫。
宋洹之靠近她,指端勾在她将散未散的衣领袢扣上。
“你听。”
又窘又惧的女孩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缓缓睁开眼睛,就着朦胧的灯色望见了新婚丈夫的面容。
他长而浓的剑眉轻挑,一双星眸如深潭幽幽。他示意她听外面的动静。
头脑在极端而紧迫的条件下几乎麻木,本能地顺着他的暗示去注意帐外。
一门之隔,十数步的距离外,有人在小心翼翼地走动和低低的交谈。
她突然明白过来,那是负责引导今晚仪程的喜娘们。
她们不曾走远,待屋中最后一道仪程结束,还要指点未经人事的贴身婢子们进来服侍新人重新沐浴……
祝琰脸颊发烫,不敢去看宋洹之此刻的表情。
两人心中所想应是那同一件事。世家男女婚前皆受过完善的教导,他们知道该如何,也明白这一关终需得过……
**
祝琰几乎一夜未能成眠。
宋洹之情况并不比她好,天不亮就爬起身去了外面。
从来没试过身边多一个人共枕,彼此都不习惯。
昨晚的回忆也并不美妙。
新婚的初夜无比匆忙潦草。
喜娘们带着人进来时,两人一个背坐在床里,一个站在床外窗边,穿得规规矩矩,身上的寝袍扣子都没解开两粒。
只是床中心绣着鸳鸯的喜帕上染得那抹殷红,昭示着他们已然成为了夫妻。
喜帕被装在描金匣子里,奉至上院嘉武侯夫人面前。
“夫人大可宽心,过不了多久,哥儿跟新奶奶就要给您添金孙啦。”
清晨半敞的窗边,嘉武侯夫人谢氏早已妆扮结束,手里握着把小剪刀,正细心修剪白瓷瓶里供着的花枝。
听得嬷嬷满口的吉祥话,不由温和一笑,“这会子小两口可起来了?昨晚洹之没少饮酒,备些醒酒汤过去。”
嬷嬷笑道:“夫人瞧瞧,说起关怀二爷,咱们这新奶奶跟夫人想到一块儿去了,一早就叫人吩咐到厨房,将醒酒汤准备下了。”
嘉武侯夫人放下剪刀,面上浮起一抹笑来,“如此,往后有人替我心疼洹之,我大可享清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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