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镇宁侯府买回来的丫鬟,可那年发烧差点烧死,是苏落给了她一碗药。
她这命,是苏落的。
马车一路出城。
真定距离京都不算太远,半下午离京,等抵达的时候却也已经是酉末戌初。
冬天天黑的早,苏落记得以前听爹爹提起过,说真定有一家御春堂药房,是宫里退下来的太医开的,早些年爹爹学医,曾拜御春堂的一位黄大夫为师。
苏子慕烧的厉害,她是什么身份,陈珩不肯帮忙,宫里的太医岂是她能请得动的。
没办法,苏落只能把主意打在这御春堂,冒着风雪从京都赶来。
给了春杏一枚玉佩,让她拿到当铺去换银子,苏落抱着苏子慕连走带打听,进了御春堂药房的门。
是苏落运气好,坐诊的正是那位宫里退下来的老太医。
“烧了几日了?”老太医仔细给苏子慕摸了脉,又翻着眼皮看了看。
苏落忙一手抱着苏子慕让他稳稳坐在自己腿上,一手从衣袖间取出一张折叠成方块的方子递过去,“算上今日,一共烧了五日了,之前一直吃这些药,吃了五天这烧始终不退,之前精神还好,今儿从早起开始就一直昏睡。”
心里着急,苏落声音都是又哑又颤的。
老太医今年八十多了,在宫里做了几十年,又在这真定开药堂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
一瞧顾珞拿出来的方子,再结合刚刚那小孩的病症,几乎瞬间就能断定,这孩子是让人给下了毒,也不是明着下,就是一个普通的风寒,开的药方子里却有要命的虎狼之药。
老太医看了苏落一眼,见她眼圈发红,头发也有些乱,瘦瘦弱弱的一个小姑娘,“家里大人呢?”
五年了,这还是头一次遇上有人问她家里大人呢?
许是心头的委屈作祟,许是绷了这么多年的神经断了,她从镇宁侯府出来都没哭,此刻却是吧嗒落了一行泪。
旋即意识到自己失礼,赶忙用衣袖胡乱擦了一把,“爹娘都病逝了,就剩我和弟弟,我弟弟。。。。。。病的厉害吗?”
老太医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他捻着手指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没提方子的问题,只道:“不碍事,风寒发烧是常见的,也不用吃汤药了,我这里有现成的丸药,回去你给他拿水化开了吃,一日三次,吃上三天就好了。”
苏落一听这话,明明高兴,眼泪却有点模糊,“谢谢您,谢谢您。”
正说着,春杏找过来了,付了钱,拿了药,带着子慕离开。
从药堂出来不远处就是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乙字号房,等小伙计送了热水过来,苏落立刻取了药丸给苏子慕喂下。
客栈的房间虽然不算好,但好歹遮风避雨尚且暖和,被子也算软和。
苏子慕小小的人昏睡在被窝里,脸蛋依旧红红红的,高烧缘故,时不时会哼哼两声。
苏落拧了帕子搭在他额头,坐在床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弟弟,苏子慕哼哼一声,她这心里就煎熬一份。
春杏不忍苏落如此难受,到了杯茶送到苏落手里,“小姐,奴婢方才去当铺换钱,听人说,南淮王也在真定,今儿一早刚刚把真定的府衙给烧了。”
京都恶霸之首,南淮王箫誉是长公主膝下唯一的孩子,长公主疼爱皇上又偏宠这个外甥,养的着实横行霸道,传言是个一言不合就要杀人放火的主。
苏落在镇宁侯府这几年,也听说过一些南淮王的事,不过她更多的心思都在陈珩身上,对这位王爷知道的也仅仅是些传闻。
正说话,外面忽然响起几声大动静,像是椅子倒地的声音,跟着就是一腔懒洋洋的调子,“真是忒惯着你们了,本王住在哪里还轮到你们指手画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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