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想起来问许怀谦,许怀谦就得去参加他的琼林宴了。
琼林宴,顾名思义就是摆在皇家园林里的琼林苑里为新科进士们庆祝的宴席。
昨儿游街,今日摆宴琼林苑,都是皇家为了彰显科举的重要性,走个流程罢了,许怀谦一开始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他去了琼林苑。
他刚一踏进琼林苑里,先他一步进入琼林苑的进士们,齐刷刷地向他投来了好些目光,随即不少人开始恭维地跟他打招呼:“许状元!”
“幸会!幸会!”别人跟他打招呼,许怀谦也不能装没有看见向他们一一回了回去。
“许状元,我们是同乡。”有几个陌生的面孔还上来给他见礼。
“你们好。”他们这么一说,许怀谦就懂了,这是昌南那几个跟他一起考上进士的读书人,高兴地跟他们打招呼。
“我们是来感谢许状元的,”几人见许怀谦为人如此随和,拘谨的态度也逐渐放开了一点,“感谢许状元先前为昌南所做的一切,才让我们能够参悟时政。”
“……这些都是你们平常的积累,所见所闻,把时政放心中,我也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并不值得你们特意感谢。”
许怀谦还以为他们是看到老乡想巴结,很乐意他们的巴结,毕竟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同一个地方出来,总归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感情的。
结果没想到,人家一上来就是感谢他?这可把他给整蒙了。
他考上举人进士,都是他们自己的功劳,跟他可没什么关系。
“要的,要的,”这几位昌南进士不认同,“没有许状元的仿银炭,我家不卖树,我可能连书都读不成了。”
“你就是那位乡试卷子提倡百姓不能只砍树也要多种树的举子吧?”许怀谦听他这么一说明白了,瞬间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卷子,问道。
“嗯!”这人一听许怀谦竟然知道他,脸色激动道,“许状元看过我的卷子?”
许怀谦颔首:“你很细心,注意到了生态发展的可持续性,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以后不会太差的。”
“生态发展的可持续性!”许怀谦这么一说,这位举子的眼睛一亮,顾名思义,任何生态都有可持续发展的可能性,他顺着这个方向想了想,瞬间联想到了许多,朝许怀谦感激道,“多谢许状元提点。”
许怀谦尴尬地扣了扣手心,他就这么一说,他提醒啥了都?
“还有我!”那人激动过后,又一位举子站出来说话了,“若不是许状元来永安府养猪场拉猪粪回村肥地,我不会想到利用猪粪沤肥!”
“你也很厉害,在别人的注意力都在种药材和种树时,唯独你注意到了,良田建设,”许怀谦也夸了夸他,“率先想到了靠肥力增产增收,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
“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这人注意到许怀谦话里的重点,也跟先前的人一样,眼睛一亮,综合生产能力这几个字眼就很灵性,他也朝许怀谦深鞠躬,“谢许状元指点!”
许怀谦:“……”他能说这是他生为一个老公务习惯的语术么?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站在许怀谦身后的沈温年彻底心服口服了,他一直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努力写出来的殿试文章,抵不过许怀谦没尽全力写出来的文章。
这会儿听到许怀谦随意与别人交谈两句,就能替人指点迷津的轻松姿态。
他觉得他输得不冤。
许怀谦对时政的理解,显然已经达到了一个他无法企及的高度,别说是人家随手写得,恐怕乱涂鸦一笔,他比他的理解好。
得亏许怀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然一定会羞得面红耳赤,这也太扯了。
许怀谦在跟昌南的几位进士说话的时候,远处也有一群进士跃跃欲试地想要过来跟许怀谦感谢。
他们去年的举子,而是前几届的举子,考了多次不中,只因文采委实比不过江南,苏州等地。
这次皇帝改革科举,不考诗词歌赋,改考时政了后,他们确实蒙了一下,不过在许怀谦的乡试卷子一出来后。
他们又全都茅塞顿开了,跟着许怀谦的乡试卷学习,才让他们这些落榜多年的举子,也同样有机会考上贡士,成为进士。
先前他们就想跟许怀谦感谢一二,奈何没有找到机会,现在这个琼林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却又被昌南的几个进士给抢了先!
“臣等参见陛下。”
他们正懊恼的时候,眼角余光注意到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渐渐走近,忙不迭地跪了下去。
他们这一出声,紧接着琼林苑的其他进士们,也都噤了声,跟着跪了下去。
还在说话的许怀谦听到这声音,回过神来,也要跟其他人一样,行下跪礼。
“状元不跪!”皇帝朝他挥了挥手,向下面的人淡声道,“免礼。”
半跪不跪的许怀谦有点尴尬地想到,这已经是皇帝第二次免了他的跪礼,不会是因为他第一次给皇帝行跪礼的时候,打了个摆子,皇帝就再也不想让他下跪行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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