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是。”波本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庆幸吧,如果我是,那么枪口第一个就会对准你。”
他如愿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但心里又焦急如焚,低下头,遮住了眼睛里的担忧和悲伤。
[千万不能够在这个时候暴露啊,景光。]
波本收紧了手指。
好在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切还是照常。
吃完早餐后,莱伊突然开口说:“准备一下,这个据点必须放弃了。”
“放弃?”
“别告诉我你没有察觉出来,”长发男人绿色的眼睛暗芒涌动,轻哼了声,“今天早上来的那个人明显是个条子。”
“而且不觉得很奇怪吗?”他慢条斯理地说,“父亲是卷发,儿子是直发,虽然从基因学上来说也很正常,不过两个人未免也太没有相同点了。”
“也许孩子像妈妈。”波本说了一句。
莱伊不置可否:“或许。”
“不过……”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一阵,脸上难得浮现出了笑意,“我倒是查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这个男人还不是普通的警察,而是东京警视厅的炸-弹专家,松田阵平。”
“他的妻子是同时期的一位女警察,因为阻止炸-弹犯而不幸牺牲。”
莱伊将电脑屏幕转过去,推到了两个人的眼前,他轻而易举地侵入了警察局的信息网,从里面调出了一段视频,甚至还调清楚了清晰度。屏幕的冷光和画面映入了两双眼睛。
莱伊看着他们:“从天桥上摔下去,还真是很悲壮的死法,大概连脑浆都摔出来了吧。”他轻描淡写,“只可惜太愚蠢了,一个炸-弹而已,不去管也没关系,就算爆炸炸死的也不是自己,为这种小事选择放弃生命还真是愚蠢透顶。”
苏格兰的手背早已透出了青筋,他死死地握着拳头,掌心的肉已
被掐破,脸上维持着云淡风轻的神色。
显然多疑的莱伊已经开始怀疑起他的反常——组织成员可以不坏到底,但绝对和作为官方的政-府警察非同一类人。
莱伊似笑非笑:“你说呢,苏格兰?”
这是试探,也是考验。
“……是。”他说。
“真的很愚蠢。”
他只能麻木地附和着对方嘴里说出来的话,脑袋里剩下仅存的理智和机械的思考维持着他不露馅。
心里不愿去回想那件事情,可绝佳的记忆力却在脑海中一遍遍重复刚才亲眼看见的画面。
她已经不会再等他了。
这时他突然发现他竟然什么也做不了,她的葬礼早就已经举行完毕,而他连她的墓碑都不知道在哪里,想去送一束花也没有办法。甚至于现在他必须为了不引起怀疑而附和诋毁她声名的话,哪怕心里想的截然相反,但他却不能吐露丝毫。
他只能在这个地方,像个冷漠的旁观者,从别人嘴里得知她的死讯,面对着她死去时的画面冷嘲热讽。过往他对她许下的承诺犹然在耳,但他不能为她流一滴眼泪,不能为她插花,还要在她死后插上一刀。分明曾经是相爱过的恋人,却做出了仇人才会做的事情。
约定好的那场婚礼,永远不会再有实现的机会了。
即便将来他能功成身退,可那个地方,再也不会有人等着他,他忽然对自己和明天升起了怀疑和迷茫,从高空坠落下去的人似乎不是她,而是他,身体里的灵魂似乎随她摔得支离破碎,风吹便化作齑粉,再难拼凑完全。
“苏格兰……”波本的嗓音沙哑。
“准备准备,”他自己都在诧异现在还能保持这样的平静,“我们确实该搬离据点了。”
喉咙口已经微有腥甜气息上涌,他强行咽了下去。莱伊还在关注着他,一旦他出现任何的问题说不定就会被立刻咬上一口,如果只是他自己那没有关系,但波本绝对不能够暴露。
他闭上眼睛。
“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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