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母妃是含蓄而内敛的……
她一向知道,徐明惠眉眼间是有三分与母妃相似,但是因二人周身气质浑然不同,她从来没过分的留意过这仅仅三分的相似。
然而当徐明惠卸下一身的光艳时,居然叫她在恍然间瞧见了母妃的影子一般……
元清的一颗心,倏尔就软了软:“你也别胡思乱想,定妃那里根本是你太过多思,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性子的人,万岁走的比你更艰难,所以他更不愿见禁庭中藏污纳垢,明枪暗箭的事——”她说到这里,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哦的一声,“前头有好几天,他往延禧宫不是去的也很勤快吗?而且这回把永平送到延禧宫,也是他点了头的。”
徐明惠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可也知道,这不过是元清看不清形势的自以为是而已。
她以为元邑之所以。宠。着冯嘉柔,是因为冯嘉柔与她们这些人都不一样,却又不似魏宜那样怯懦,所以元邑才愿意抬举着冯嘉柔。
而至于萧燕华那里,则是因为萧燕华不争不抢,好似与这禁庭中的纷乱毫无关系。
然而这一切,在她看来,如今却都不是这样的。
元邑愿意抬举承乾宫,也愿意走动延禧宫,可唯独放下的,就是她的长春宫,这意味着什么,眼下已经再清楚不过了的。
徐明惠深吸了一口气,自然是不会把这话与元清说明白了,只是点了点头:“是我想多了,还连累的你跑这一趟。”
元清摇了摇头:“你真有开解不了的地方,我与你说一说,倒没什么,只是最近若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情,最好别叫我过来了,上回老祖宗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堆,我这十来天都安分的很,唯恐招她恼了我。眼下这时候,还是韬光养晦比较稳妥些。”
徐明惠没反驳她,点头应了下来,才一应的后话都不提了。
却说元清自长春宫出来,本来是打算带着宫女儿们就回寿安堂了的,可是从走出去没几步,越想越觉得不对味儿。
她在长春宫里能劝解徐明惠想开些,可是出了宫门,仔细的回想徐明惠说的那些话……
定妃得。宠。,庆妃抚养了永平,贞贵妃更不必提,明妃看似平平可终究是元让的生身之母,文嫔嘛倒是从来就不在她的眼泪头。
这回新入宫的敏贵人和令贵人……元邑连她们两个都这样抬举着了,一如徐明惠所说的那样,怎么长春宫反倒平平了呢?
她是没法子相信,元邑此举是为了保护徐明惠的……
念及此,她脚步便立时顿住了。
身旁宫女儿眼明,忙就问出了声:“殿下怎么了?”
元清面色已经十分的不好看,冷着声:“去乾清宫。”
……
李良是不敢拦下元清的,尤其是这位殿下此时的脸色如此的难看,他更不可能张口拦架,于是陪着笑脸说了几句,就往殿中回话去了。
元邑知道她过来时,也是疑惑了一番,他最近可是什么过分的事儿都没做吧?阿姊总不至于黑着脸到乾清宫来兴师问罪吧?
他心下虽然疑惑,却还是把手边的折子归拢了一番,冲李良摆了摆手:“请殿下进来吧。”
元清入得殿中来时,只是端了个很寻常不过的平礼,而后就自顾自的起了身来。
元邑坐在宝座上,往殿下打量了一回,当然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便咦了一嗓子:“是谁惹了阿姊不高兴,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元清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转了个方向,兀自往旁边儿坐了过去。
等她坐定了,才扬了声:“我刚从长春宫过来。”
元邑并没有很当一回事儿,仍旧噙着笑哦了一声:“那就是惠娘惹了阿姊,我替她给阿姊赔个不是吧。”
“你替她赔不是?”元清嗤笑着,冷着嗓音就质问了过去,“你如今的眼里,还有她吗?”
元邑暗暗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状似惊诧:“阿姊这个话又是从何说起?是惠娘跟阿姊说什么了吗?”
元清揉了揉太阳穴:“皇帝,你近来是怎么了?抬举承乾宫,抬举延禧宫,连新入宫的薛氏和赵氏,你都肯上心,上了号不说,赵氏如今都能跟薛氏平起平坐的……”她话至此处,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你叫她心里怎么想?”
“原来是为这个……”元邑稍稍放了心,“阿姊不是不知道,为着从前的那句话,她本来就是所有人都放不下的了,尤其是太后那里,只怕更把她看做眼中钉,若我一味的只。宠。着她,叫她也得专房之。宠。,阿姊觉得,太后会放过她吗?”
“那你也不能——”元清的脸色稍有缓和,却还是很难看的,“你是不是有好多天都没去过长春宫了?”
元邑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这些日子忙着批折子,宫外还有些事情要料理,得了空时,就想着去看看定妃的胎……”
他越说声音越是小,不像个皇帝,倒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元清对他这样的举动和语气是再熟悉不过了的,他七岁前长在母妃跟前,她拿他当亲弟弟看的,彼时他若闯了祸,做错了事,又怕挨骂,就这样软软糯糯的与她撒个娇,她自然就替他遮掩过去了。
他这些日子以来,怕是真的忘了长春宫里,还住着一个徐明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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