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不屑道:“住在鬼屋里的人,能是什么大人物?你们控制我没用,我的命不值钱,逃出柴房,外头还有巡夜的兄弟,你们逃不掉的。”
陶朱呸道:“狗眼看人低!住鬼屋怎么了,老子就爱住!”
世态炎凉,看菜下碟,中城澄清坊乃权贵云集之地,换成其他宅邸,这群差役未必敢直挺挺的闯进去套头抓人。
鬼屋凶名在外,差役们推测这里的租客都是穷鬼,好拿捏,万一真有同伙,他们就赚到了,好向李阁老邀功请赏。所以宁可抓错一千,也不放走一个。
陆善柔知道和这种老兵痞、老兵油子们大喊冤枉或者讲道理是没有用的,连李阁老的面都见不到,怎么为刘秀伸冤?所以需先兵后礼,显示出自己的拳头和靠山,对方才会听她说话。
陆善柔说道:“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是锦衣卫千户魏崔城的……人。”其实只是刚认识的邻居,陆善柔知道训象所是冷衙门,和魏崔城一样故意省去了,还是锦衣卫千户比较唬人。
守卫先是一愣,而后取笑道:“堂堂锦衣卫千户会住在鬼屋?你们连说谎都不会。”
陆善柔说道:“信与不信,你们去锦衣卫找魏崔城打听一下便是。”
刘秀举着红肿的十指,“你们严刑拷问,把我折磨这样,我都没有招认他们是同伙,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陶朱说道:“李阁老是内阁大学士,兼任礼部尚书,教坊司归礼部管,弄死一个教坊司官奴自然撼动他不得。但我们不仅仅是魏千户的熟人,她是五品诰命夫人,我是商籍良民,家中都有户贴为证。”
守卫听了,态度有些和缓,但依然有疑问:“五品诰命,商户良民,一个有权,一个有钱,怎么会住鬼屋?”
陶朱说道:“因为好玩啊,鼎鼎大名的鬼屋,我当然想来见识一下。”
陆善柔说道:“我姓陆,是陆家幺女,那是我的家,我不住家里住那里?”
居然是陆青天家的小女儿?守卫难以置信。
陆善柔说道:“你若带我们去见李阁老当面解释,就只是一场误会,我们不会追究这场无妄之灾。如果你一定要为难我们,继续关押,无论是锦衣卫魏千户还是我们都肯定无法和李阁老抗衡,但是,整治你一个无名小卒是不在话下的。到那个时候,你猜李阁老会不会弃车保帅?”
言罢,陆善柔拿起陶朱架在守卫脖子上的刀,插回刀鞘,“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先兵后礼,然后先礼后兵,说明利害关系,这不公平的世道,权势压人,普通人连自证清白都难,正因如此,类似《陆公案》、《包公案》这种公案类话本小说才会流行于市井平民百姓之间,人们幻想着有个不畏权势的青天大老爷出来主持公道。
守卫终于被说服了,“我带你们去回禀大人,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正如夫人所言,我一介小卒,人微言轻,大人见不见你们,我可做不了主。”
陆善柔搀扶着刘秀,陶朱给她们打着伞,跟着守卫去求见李阁老。
与此同时,魏崔城冒雨去牟府找锦衣卫指挥使干爹牟斌撑腰,门房赶紧把他请进去,说道:“大人在衙门,好几天都没回府里了。”
魏崔城拍马转道赶到南城江米巷的锦衣卫衙门,没想到在这个暴风雨夜里,锦衣卫衙门人来人往,热闹的很,每个人都形色匆匆,气氛紧张。
义父几天没回家,忙成这样,应该是有大事发生。
在锦衣卫衙门里,魏崔城的脸就是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都不用下马,直接骑马到了指挥使牟斌的值房。
他下了马,连蓑衣都来不及脱,径直走进去叉手行礼:“义父。”
牟斌看起来很疲倦,眼睛都熬红了,他端起一杯参茶,“这都快半夜了找我什么事?别是又有大象要生小象,别找我,我又不是兽医,不懂大象的产后护理。”
魏崔城说道:“求义父一张名帖。”
“稀奇啊,十年都没有开口找我要过什么东西。”牟斌喝了一口茶,把参片压在舌底解乏,“今晚突然来要我的名帖作甚?”
魏崔城正想着如何措辞,门外亲随轻轻叩门说道:“指挥使大人,有新消息,关于那位的。”
“快进来。”牟斌忙得焦头烂额,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红单贴,盖上印章,递给魏崔城,“拿去——中元节记得回家里吃顿饭。”
魏崔城从来见过义父焦虑成这样,不过,他一个照顾大象的小千户,帮不上什么忙,不添乱就算尽孝了,遂行礼告辞,继续冒雨夜奔,赶往西城李阁老家。
谁知又扑了空,李阁老不在家。
魏崔城以为管家在敷衍自己,遂把牟斌的名帖递过去,“我一定要见到李阁老,现在,马上就要见。”
管家一看名帖,震惊不已,说道:“魏千户,随我来。”
管家把魏崔城带到了北京东城黄华坊,从朝阳门南小街拐进了胡同,都敲了四更鼓,下半夜了,胡同里的有些宅院依然歌舞升平,教坊司的勾栏胡同、演乐胡同等皆在此。
魏崔城心道:李阁老把小寡妇带到这种地方干什么?老夫聊发少年狂了不成?
想到这里,魏崔城双腿夹紧马腹,催促带路管家快走。
两人来到演乐胡同的一个行院人家,从后门进,带到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
管家先带着名帖敲门进去,过了一会,出来比了个邀请的姿势,“魏千户,你可以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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