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思听那钱声,又惊又喜,连忙道:“施主留宿寺中,皆为佛缘,出家人不求回报,施主尽心而行便可。”
一旁的恩翠喃喃说道:“主子,您这香火钱都够这寺院吃大半年的了。”
姜卿儿从恩翠手里拿回汤婆子,淡然道:“钱乃身外之物,与其用作那庸俗之地,倒不如积德行善,寺内整日馒头咸菜的,偶尔也要吃点肉。”
恩翠撅了嘴,“主子,和尚不吃肉。”
姜卿儿扬起眉梢,“呐,忘了,不过没关系。”她侧过身拍拍越思的肩膀,“冬日严寒,多添点厚衣裳。”
越思立掌施礼道:“望施主得心中所念。”
姜卿儿轻颌首,一百两以清苦之人而言,大半年口粮,于她而言,她发上一支玉簪都不够抵的,实在微不足道。
这佛也拜了,静等刘车夫将马车修好便是。
与越思别了后,姜卿儿心思微起,侧目对恩翠道:“你去问问刘车夫何时能将马车修好。”
听言,恩翠应声便前去马厩。
寺院里的积雪还未扫开,姜卿儿也只是在走廊上游着,这一早也不见那弘忍大师,便想着四处寻寻,可否能寻到。
也不知是不是躲着她,大不了她再为昨夜之事跟弘忍大师道个歉?
行了一道,忽见雪地上落得有梅花小爪印,姜卿儿微微讶异,顺着印子转过墙角,一阵猫叫声响起。
姜卿儿寻声望去,只见庭院之中,那身形颀长的白衣僧人手持竹扫帚,正清扫着院中积雪,虽光着头,却难抵冷雅之气。
正是弘忍,身旁不远处围着一群野猫,正吃着地上的馒头和馅饼。
姜卿儿抿了抿唇,缓缓走近,“寺内清苦,尚须粮食过冬,大师怎将粮食都喂了猫啊。”
这柔糯的声音响起,弘忍停下扫帚,侧首望来,见姜卿儿行来,他神色如常,只是顿了下,继续扫着积雪。
他淡漠道:“山间野猫众多,严寒冰霜,难以生存,众生皆有灵,贫僧仅是将自己那份早膳分与它们,不碍事。”
姜卿儿微愣,望着那群野猫,有两只还跟在弘忍脚边,想来是十分熟络了,“野猫年年都在寺中避寒吗。”
弘忍没有回应她,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扫着雪,算是默认了。
姜卿儿走近了些,那野猫便躲开了,警惕着生人,她转目看向弘忍的侧颜,他虽面冷却心善,真倒是和尚。
“知晓大师心慈,可这样你便少吃一顿,终会消瘦的。”
弘忍道:“所及之事,皆为修行。”
姜卿儿不懂佛理,更不懂修行有什么用,“那…那奴家下厨房给大师做些好吃的,烙饼奴家也会做。”
弘忍停下扫雪,“一桩小事,不必挂记。”
听言,姜卿儿瞥见他冻红的手指,都没昨夜拨动佛珠时好看了。
“奴家这有汤婆子,那给大师暖暖手,你快莫扫雪了,扫了还会下,下了还得扫,多辛苦啊,开春雪自个也会融的。”
姜卿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探和尚的手,刚触到他的手,他便往后退了两步,立掌道:“施主慎行。”
姜卿儿瞧着弘忍的手,是冰凉的,“大师羞什么啊。”
弘忍微蹙眉,这怎成他羞了?缓缓道:“施主矜持,男女有别。”
姜卿儿努努嘴,又朝他贴近两步,学着他的语气道:“施主慎行,施主男女有别,你这般怕奴家作甚,奴家还能对你做得了什么?”
弘忍又默默地退了一步,低眸轻喃:“阿弥陀佛。”
姜卿儿道:“大师不是无欲无念吗,若心中无念,就算是奴家要拉你的手,大师心头清白着呢,何须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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