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李妮妮芦苇一般瘦小干瘪的身材:“卖一些你们这种贵族小姑娘,用不上的兵器。”
李妮妮听着也不生气,上前一步,就想撩开帘子看一看。
铁匠在一旁打铁,似乎完全不在乎李妮妮的动作。
但铁匠不在乎,达玛太子在乎。
李妮妮刚走了一步,手就被达玛太子握住了。
达玛太子拿出了一块雪白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擦了擦她的手指。
李妮妮低下头看了看,是她一下没注意蹭到了旁边台面,指尖沾上了黑灰。
达玛太子垂着长睫,一边帮她擦手,一边慢慢道:“只顾着看人,连路都忘了看……这人就这么好看?”
他这句话说得其实已经非常明显,几乎把“我不喜欢你看他”摆在脸上了。
但是李妮妮是谁?她是钢铁直女,唯一能听懂的暗示就是上床,还得你的肢体语言表达得够直白。
而且她的心思,一般不放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上。
有一种人是这样的,所有的拐弯抹角、隐喻暗喻在她那里,都是浪费时间,除非你说的是她感兴趣的话题,否则她根本不会为你去揣摩细想。
这不是因为她智商或情商不够,而是因为她压根就觉得这件事不重要。
人要有多余的时间,背个雅利安单词不香吗,谁有闲心跟你打太极啊。
因此李妮妮没等他擦完自己的手,就嫌他太讲究,将手抽-出来,在衣服上蹭了两下,转身就想继续往上走。
达玛太子深吸一口气。
他望着她的背影,眸底漆黑,一片寒凉。
他第一次对李妮妮沉下声音,用中文直接平静地说:“不许上去。”
李妮妮也是第一次在达玛太子这里,听到祈使句。
她站在布帘的楼梯旁回过头,有些诧异地说:“……你刚刚和我说什么?”
“我说,不许上去。”
达玛太子慢慢折起方才擦过李妮妮手的手帕,放回衣袖。
他雪一样的面容在黑漆漆的打铁铺里,宛若明月,又像刀兵,美丽又锋利,连四周摆在架子上的银白色刀锋,都要避其锋芒。
“你要是敢上去,我就要生气了。”达玛太子说。
“你要是再敢一直盯着他看,我也要生气了。”达玛太子说。
他这辈子就没有这么直白地表达过情绪。
他从出生起,就处在权力旋涡的中心,所有人听他说话,都要一句话拆成三个意思听,像揣摩《圣经》一样揣摩他的言外之意。
因此他只能说一分留三分。因此他说一分,底下人就会做三分,如果他把话说满了,底下人就会矫枉过正。
神明是泯灭人性的存在。他必须深藏不露,高高在上,才能震慑群臣。他必须杀死所有偏好,视苍生为蝼蚁,才能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他不能有喜欢吃的菜,也不能有格外偏爱的人——哪怕这人从第一眼起,就令他心动。
因为上位者一旦让下位者窥探到情绪规律,就是关乎国运的大忌。
但对李妮妮,这一套全然失效。
他终于意识到,在他真正走进她的内心——就像那个小国王子那样——之前,她根本不会在乎你的情绪。
你只有用最直白、最清晰的语言,才能引起她一点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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