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胡远道顶着满眼的血丝去见了罗民。罗民吓了一跳:“远道,你这是病了?不如先休息一天可好?”
胡远道摆手道:“无事。昨夜想到夜深,有些没有睡好,不碍事。”
罗民又仔细看了看胡远道的神色,发现他除了疲惫确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于是便不再多言。
胡远道告知了昨天去现场和询问金锦儿的事情,还讲了一些自己的猜测和怀疑点,如当晚火起时间和金府人发现的时间,金员外的死亡情况等。罗民一边认真听一边点头,显然是对胡远道的判断表示认可,听完后他沉吟道:“你所虑在理,确实是有很多的疑点,这个案子背后藏着的东西很多,可能还会涉及到堂上之事,你查案的时候多加小心,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告知我。”
“我需要查看卢员外的尸体,最好能调当日验尸的仵作一同讲解。”胡远道提出了下一步的探查方向,“金员外这里实在是被烧的太干净了,我想换一换思路,看看能不能从卢员外那里发现些线索。”
罗民很快写好了一份公文加盖印章交给了胡远道,里面是提出请求中都府仵作协作查案的内容。胡远道也不耽搁,告辞出门,带着几个下属就往中都府去了。
这次公文具备,中都府也没为难,一个衙役很快带来了当日给卢员外验尸的仵作,还顺带把卢员外的尸检格带了过来。那仵作年事已高,佝偻着给胡远道行礼:“见过提刑。”说话有气无力,颤颤巍巍,好似一阵大风过来就能吹倒一般。
胡远道心中有些疑惑。一般这个年岁的仵作早已经不操实事,大多是培训后进,给新仵作传授讲解。主要是体力和脑力都已经跟不上了,虽然经验很足,但容易遗漏细节,天地流转,实非人力所能抗衡的,为什么这次的尸检安排了这么一位老仵作来?
胡远道不露神色,只是回礼道:“老差官有礼了。见老差官年纪,想必是在仵作行当沉浸多年,经验丰富。”
老仵作捏着胡子笑了笑:“不敢当上官夸赞。老头儿十四岁接了仵作的刀,至今已经五十余年啦。本也该退了,只是这次我那不孝子犯了些事,被府尹责罚在家,老头儿只能勉力接下这差事,尽己所能罢了。”
“不知是犯了何事?”胡远道装作好奇地询问。
老仵作叹了口气:“也不是甚大事,就是卢员外事发前一天,我那不孝子在尸检时不小心打坏了尸体上的一个扳指,被府尹责罚在家思过五日不得外出。结果第二天卢员外出事的时候,府尹便让老头儿来帮忙尸检了。”
“只是打坏一个扳指罢了,怎得弄的这么生分,还要在家闭门思过?”
老仵作连连摇头:“诶!提刑这话差了,那死者家人闹将起来,硬说那扳指是祖上传下来的,抓着我儿要赔。府尹这也是为了护着我儿,让他先避一避。”
原来是死者家人闹到府衙来了,胡远道了然,然后问道:“那最后怎么弄着?”
“府尹找了个当铺的过来鉴定,那扳指压根就是个赝货,就直接把那闹事的家人打走了。”老仵作脸上露出笑容,显然对府尹程中道很是感激,“多亏府尹把事拦下,不然我儿怕不是要吃上大亏。”
“所以最近卢、金两位员外的尸检都是老差官做的?”
老仵作点头,还不忘自夸一番:“提刑莫要看我老了,这尸检一行我闭着眼都能摸个清楚,那尸检格也写的明白,提刑自看便是。”
胡远道笑道:“老差官想岔了,我怎么会怀疑老差官?既然府尹这么相信你,我也自然是信的。这就请老差官带着我去看一看卢员外的尸体,顺便给我讲一讲?”
等胡远道安排跟随着自己来的下属去查阅口供和尸检格之后,老仵作摆着笑跟着胡远道一起去专门停尸的地下室,身后一个捕快不远不近地跟着,显然是中都府派来陪同监视的,胡远道也没管他,这都是应理之事。
顺着楼梯下到地下室,阴冷之气立刻冲得胡远道一个哆嗦。地下室没有明窗,一片漆黑,为了保持低温,火把也不能用,只能慢慢点着墙上蜡烛。微弱烛光下,地下室里躺着两具白布盖着的尸体,看来就是卢、金两位员外了。这个地下室是专门用来短暂停留意外死亡的尸体,等死亡原因清楚后再把尸体发回安葬,所以目前这里面只有这两具尸体。两具尸体虽然被白布盖着,但外表能看出一胖一瘦,虽然不知道那位金员外身形如何,但大火灼烧后显然是只剩肉包骨了,那具稍胖些的才是卢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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