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隐隐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妥,惶恐不安地嘀咕道,“妈,这件事儿大张旗鼓地宣扬开来,会不会有点儿不太好呀……”
唐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语气严肃地说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始终是包不住火的,不要以为你不说我不说外人就不会知道了。这件事与其让外人乱传一气,还不如最开始就由我们家传出去,这样才能占得先机对我们家有利,不至于被江家牵着鼻子走。”
黄氏的心砰砰乱跳个不止,强忍着让自己镇定下来,“您说得也对,总不能我们吃了个闷亏还要装哑巴吧。可我总觉得江家丢脸丢到这个程度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我们是不是得准备一下,万一他们要是揪着这件事儿不放我们要怎么应对?”
唐老夫人淡淡地说道,“江家在杭州虽然势力庞大,但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何况唐家和江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他家养出来的好儿子半夜三更敢到别人家里来偷鸡摸狗,就算被人当场打死也是活该,他们家于情于理不合,江会长又是个聪明绝顶的人物,明面上只会低声下气的赔不是,断断不会和唐家起冲突的。不过任凭是谁见了儿子落得这样的下场都会怀恨在心,江家背地里肯定要搞些小动作,我们小心接着就是了。”
黄氏听了连连点头,“我正是为这个担心。”
“你要是为这个担心,那倒大可不必。”唐老夫人柔声安慰她,“我们唐家自从老家迁居到杭州也有几十年了,其间经历了崧舟曾祖父、祖父、崧舟父亲和崧舟四代人,每个人做生意都是兢兢业业童叟无欺,把良心摆在了正位上。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来惯了唐家的老主顾不会因为江家的关系就不和我们做生意的。我们只要管好家里和茶园两个地方就行,只要我们行事小心,针插不进,江家就算想下手也找不到地方。”
黄氏叹道,“我们唐家过日子一向对得起天地良心,逢年过节还要给寺庙捐香油钱,可老天怎么就让我们家摊上了这样的事儿呢?”她一边说,一边气得掉下泪来。
唐老夫人温和地笑道,“瞅瞅你,好好地说话怎么还哭了?一会儿崧舟进来,说不定以为是我骂哭了你。也不是年轻的新媳妇了,怎么眼泪还这么不值钱?快擦干净了,小心一会儿荛哥进来看到,以后还怎么和你请示说话呀,你还有做母亲的威严吗?眼看就是做婆婆的人了,可不能凡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黄氏闻声连忙拿着帕子抹去了眼泪,抽泣着道,“妈,我就是觉得憋气!咱们好端端得过着太平日子,怎么就掉下这么个灾祸来。”
“傻孩子,这算什么灾祸?”唐老夫人云淡风轻地道,“比这更凶险十倍的事情我也经历得多了。你啊,就是自幼没经历过这些罗烂事儿,所以有些受不了罢了。当初我刚进唐家门不到一年,肚子里正怀着你大姐,唐家在外头欠了一笔债款,家里又实在挪不出现钱来填补亏空,只能硬着头皮拜托债主宽限两天。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隔天夜里喝醉了酒便来唐家门口撒酒疯,污言秽语地骂到半夜还不解恨,后来干脆点了把火,幸亏被家里的下人发现,及时扑灭了火,只烧毁了三间后厢房,要是发现得再晚一点儿或是当天的风再大一些,我们这一群都在睡梦之中的人,估计都成了火中的焦炭了。”
黄氏听着害怕,惊恐地问道,“怎么从来都没听您说起过这件事儿啊?”
“又不是什么好事儿,谁会把这些天天挂在嘴边上。”唐老夫人幽幽叹了口气,“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家家都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家家都有自己的难处。这种事情给我们摊上也就摊上了,你得换个思路去想,幸好是这时候摊在我们家。要是早几天或者晚几天,家里的孩子们都在,半夜三更江耀祖摸了进来,就算什么事儿都没做成,可孩子们的声誉也就完了,学萍能不能顺利出嫁,蓉萱和学茹能不能找到婆家都是两说,那才是天大的灾祸呢。”
黄氏听了一阵后怕,抓着胸口的衣襟道,“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就只能和他拼命,一起死了算了。”
唐老夫人知道她正在气头上,也没有多做安慰,让她自己冷静了一会儿。
黄氏缓和了片刻,渐渐找回了一点儿精神,后知后觉地问道,“不对呀,江耀祖怎么会在那个时间跑到我们家里来?又是谁开门放他进来的?难道他也买通了家里的下人不成?不行!这个人不揪出来,我以后睡觉都不踏实,我现在就挨个问去。”
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唐老夫人叫住她,“家里的人一时半会儿又不会走,你急着问他们做什么?先把江家二公子打发走,我们再关上门一个个地问。你要知道,现如今家里可不只有唐家的人,还有董家的人也在。唐家统共就这么几个用久了的老人,知根知底,就算说破了天我也不信他们会背叛唐家。”
黄氏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说……江耀祖那败类有可能买通了董家的人?”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了。”唐老夫人微微一笑,“我们审问唐家的人名正言顺,什么时候问都行,但董家那头就不好这么大张旗鼓地去审问了,毕竟人家也是在帮唐家做事,要怎么问由谁去问都要商量出个章程出来,免得老鼠屎没揪出来反而还伤了两家的和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黄氏听得心悦诚服,“还是您老人家稳得住,我现在慌得没了主意,脑袋里乱糟糟的什么也想不周全了。”
“关心则乱。”唐老夫人道,“你这也是太在乎家里的这几个孩子了。别说是你,要是她们真出了什么事儿,我也不用活了。”
婆媳二人默契了叹了口气,都觉得后怕不已。
正说着话,唐崧舟和唐学荛匆匆赶了过来,身后居然还跟着一表人才的张自力。黄氏见准姑爷也赶来了,知道一定是张太太派人去送的消息,她连忙迎了上去,客气又尴尬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也过来了?”
张自力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我母亲托人给我送个消息,我就赶紧过来了。”
黄氏感动不已,吩咐守在外面的翠屏去泡茶。
这一夜折腾下来,留守在唐家的下人惊魂未定,翠屏年纪大些还好,春桃、三喜和小圆已经吓得不敢出门了。
可即便这样也让翠屏每每想起就心惊肉跳,大半夜的床上忽然多了个男人……她只要一想到江耀祖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就恨不得死了才好。
她心神不定的去了后灶。
唐崧舟向母亲问安,“大老早的,怎么还把您还折腾回来了。”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瞪了身后的唐学荛两眼。
路上已经挨过骂的唐学荛一脸无奈。
他能怎么办,谁让整个唐家唯一能震慑住自己父亲的人就只有祖母呢?
他缩了缩肩膀,把头低得更狠了。
唐老夫人见状笑着道,“你不要责怪荛哥了,我刚刚才表扬了他。孩子虽然渐渐大了,但拿不定主意的时候知道向长辈请教,已经很有心了。崧舟,别看你也是要做祖父的人了,但只要上头还有我活着,你就永远都是个孩子,在我眼里,不论你多大年纪都是一样,你办什么事儿,我该不放心还是会不放心的。”
唐崧舟听着心里一热,难得露出腼腆的神色,温柔地唤了声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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