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象中的的灾民就是百姓,就和自己每次溜出宫后所见到的百姓差不多,但现在朱厚照才发现,原来灾民竟是这样的。
与想象截然不同的一幕给了他极大的冲击,他对此茫然无措,他忽然不想再看到这些可怜凄惨的灾民,他想逃离这个地方。
夏源却没理他,而是踩着厚厚的积雪向着其中一处窝棚走去,这窝棚里蜷缩着三个人,一个看不出面貌的中年妇人怀里抱着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大的那个是男孩,十来岁的年纪,岁数小点的那个女孩或许也就七八岁。
这个窝棚里的三人应当是附近的灾民里最可怜的,别的灾民好歹有几条厚实点的被褥御寒,而他们只是铺着草席,身上裹着单薄的麻布衣服,唯一的一条被褥也满是破洞,里面填充的不是棉花,而是稻草。
母女三人抱在一起靠着彼此的体温相互取暖,但这条被子显然无法抵御刺骨的寒风,裸露在外的皮肤早已冻成了青紫色,而这三个人也不声不响,许是死了吧。
夏源走过去,默默的将自己厚实的棉服脱下,给母女三人盖在身上。
那妇人颤颤巍巍的睁开眼,嘴唇蠕动几下似乎在说什么,夏源没听清,也不会读唇语,而这时,别的窝棚的灾民也跪着爬过来,对着他连连磕头,“郎君公侯万代,给我们也分些衣物御寒吧”
夏源一时的善念让这些灾民似乎看到了曙光,面对着这些人的要求,夏源没说什么,只是将身上的袄子和夹衬也脱下来递过去。
失去了御寒的衣服,一下子变得很冷,站在原地愣神的朱厚照,此时忽然朝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脱掉身上的狐裘披风和锦袍,待走到近前,他将这些脱下的衣物直接递给灾民。
随即朱厚照又回身看向跟上来的太监和护卫,“都脱衣服,把你们身上的袍子都给本宫脱下来!”
谷大用和几名锦衣卫不敢耽搁,忙不迭的脱掉身上御寒的外袍,一并递给这些灾民。
而那些接到衣服的灾民一个个在地上叩首磕头,同时又有更多的灾民朝这边跪着爬过来。
朱厚照呆呆的看着这一幕,风雪之中,他的心头忽然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见人越聚越多,夏源不声不响的将他从人堆中拉出来,朱厚照忽然红着眼眶,情绪激动道:“我父皇就是个昏君!”
“啥?”夏源一呆。
朱厚照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的重复道:“我说我父皇是个昏君。”
他指着这一处处的窝棚,一个一个的挨个指过去,“这么多的灾民,他这个皇帝都不管的吗?”
夏源想离这个家伙远一点,省得受连累,但沉默片刻,还是伸手指了指城门楼子下面的几口大锅,“谁说陛下不管,那赈灾施粥不就是朝廷在救济灾民么?”
“那些粥管个屁用,这些灾民连个衣服都没有,也没有房子,再这样下去他们会冻死的。”
夏源想起了刚才看到的那母女三人,幽幽的说道:“已经冻死很多了。”
“”
朱厚照登时沉默了,他抬头看看天上的雪花,只觉得如鲠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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