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距离蔼谷十公里的军营主帅帐中,薛元纬和徐康时率小队往前探路,穆琒屏退旁人,只留娄晁和陆锡,桌上摆着陆锡拿来的六封信。
“那么,你是陆世子的人?”
陆锡作揖回答,“是。我是国公府家奴之子,前国公爷陆修淮对我父亲有恩,父亲自愿偏居凉州十数载,就是为让我顺利参兵,待日后报答世子。”
他自小生活在这,除了样貌秀气一些,口音习惯皆和北地无异,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他和京城有关联。
“陆世子该知晓我无心参与他和崔家,皇上的纠葛,边关正值战事,望他以大局为重,容后再谈。”穆琒压着脾气说完,毕竟眉眉心悦他,所谓亲疏有别,若崔太后要伤害国公府,他自会力保陆子琅的性命,但如今狄戎压境,不是谈此事的恰当时刻。
“穆大将军,请你先看完第一封信,世子不惜让我表露身份,是为了穆少将军。”
“青羽?朝廷不是成功给她运送了粮草?”穆琒对于娄晁和穆青羽私下里交换任务一事发过一通火,思及平磐易守难攻,他并未过于担忧,哪知后来容平起火,要靠朝廷施援。
他们所行这处沿途荒凉,全靠斥候往返驿站,不可避免导致讯息滞后。
陆锡长话短说,“按照世子所说,穆少将军极有可能拒绝援粮,我也至今未收到信号,我们需要速战速决,世子算过穆少将军能守城的时日,在那之前,我们必须赶回去阻止她同归于尽。”
余下两人异口同声:“你说什么?!”
和娄晁不同,穆琒不清楚前事,完全听不懂,他赶忙拆开,视线自上而下划过,越看脸色越黑,陆迟写的简明扼要,他看得懂,可源头就让他不可置信,元纬如何会出卖他?
娄晁拍腿不绝,“青羽,我的傻侄儿!”
穆琒见同看信的娄晁在一旁低吼,喝道:“娄三,到底怎么回事?”
娄晁这个七尺壮汉弓腰,懊悔不迭,“大哥,我糊涂,只考虑你对二哥的愧疚纵容,便私自与青羽商量由他守城,我们兄弟几个再好好算账,平磐固若金汤,我料定有粮草守三个月不成问题,我不晓得那傻小子能存死志啊!”
“娄副将,你有所不知,固州和冀州的援军在崔家手中,他们不会轻易交出,穆少将军属无奈之举,这次同时也是陛下的决定。”是否和朔靖帝有关,陆迟写信那晚是猜测,不过陆锡觉得往肯定了说无碍。
穆琒将所有情况结合一起,脑海里现出完整的前因后果,穆青羽的办法不复杂,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而他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居然是默认对她的失望,她明明比大多数男儿独立坚强得多。
三人各自沉默,片刻后。
“崔太后想要我死,我明白,但是动我儿子,不行。”穆琒低着头,呼吸声明显,声音略哑,“薛元纬为了当年一事恨我要我死,我也接受,但是动我儿子,不行。皇帝要歼灭戎狄,我能以身殉国,但是动我儿子,不行。”
“我穆琒,不管我的青羽能不能回来,此仇必报。”
娄晁抬头哽咽:“大哥……”
穆琒到底久经沙场,在以为穆青羽是男儿时,曾做好了随时失去的准备,因此情绪慢慢压下来。
他道:“我很感激陆世子的作为,他想要什么。”
陆锡看了眼娄晁,“还请娄副将出去一下。”
穆琒挥手,待娄晁出去后,陆锡鞠躬直言:“世子要穆大将军的一句承诺,借两万穆家军调遣。”
“好。此战之后,我会给陆子琅交代。”
“谢大将军。”
陆锡走近前,撕掉余下五封信的第一封,点了烛火烧成灰烬,“这是穆少将军能接受援粮的后续计划,看来用不到,其他望穆大将军稍作参考。”
穆琒依次打开看,仅仅第二封的开头,眉头紧皱。
陆锡在旁解释:“事急从权,世子不得不让穆少将军的朋友蛊师在粮草里落蛊,相信现在已有百余东胡人毒发,世子的意思,我们去蔼谷也只攻打东胡,朐衍部落,同时派人对月氏假意求和。”
陆锡有点犹豫,“……月氏,有世子的眼线,自会接应。”
戎狄联合看似人数众多,实则大大小小部族数百个,行事蛮横,小部落如一团散沙被威逼冲锋,大部落互相防备猜忌,添一把火就能让他们上下相疑。
穆琒展开第三封信,写的是派去的人被斩杀,第四封写的是派去的人没被斩杀,看来陆子琅不在这,没办法即刻传递,不得不将发生的情况大致想了遍,用此类方式与他商量。
不管是否为了让他的两万人马,仓促到动用明令禁止的巫蛊和月氏的暗藏耳目,这些摆到明面上条条框框全是把柄,能做到如此,总归有眉眉的缘故。
“穆大将军,您和冀州的总兵有旧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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