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职务也由轮岗看守公主府正门,改成了夜间值守后厨院门——“据说”是后厨遭了贼,而后厨离内院近,需要有专人看守。
不过,天知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贼敢撬公主府的锁呢。
从此以后,奚旷的日常就变成了睡觉,用饭,上值,以及,给公主请安。
他是满府上下,唯一一个需要给公主请安的人。
理由是先前放进了野猫,公主要好好治他的规矩。
但公主、秋穗、乃至于在内院听差的其他侍女,都知道奚旷其实并没有在被治规矩。
府中日月无聊,公主不是叫他过来讲些民间故事解闷,就是自己搭了根鱼竿钓池中锦鲤,让他负责收竿进网,最后再放回池中。
有一日,撷阳郡开庙会,公主放了其他侍女出府去玩耍,连秋穗都打发了出去。完了自觉寂寞,又将奚旷喊了进来。
内院里点了明灯,公主穿着素色的大袖夏衫,鬓边缀一串琉璃花,笑盈盈地望着他。
“虞侍卫。”她柔柔地唤他,“坐。”
奚旷没坐,只道:“公主有何吩咐?”
“你来公主府,也四月有余,现在还想着要走吗?”
奚旷没想到她看竟然能看透自己的心思,犹豫之间,又听她笑了笑:“你若实在要走,本宫也不会强留你。心若不在,留着人也无用,你说是吗?”
“公主……于卑职有恩。”他抿了抿唇,“公主在撷阳郡多久,卑职就会守着公主多久。”
她脸上有失落之色一闪即逝,随即端起手边的杯盏饮了一口:“做人不必如此诚实。有时候说点好听话,哄哄人,也是很有必要的。”
他能哄她什么?哄她自己愿意和她一起回建康吗?
可他不愿。
风中飘来一丝熟悉的味道,他嗅了嗅,当察觉这味道是从何而来时,不由变了脸色:“公主,您……饮酒?”
她还在孝期,怎可饮酒?
“撷阳春,百闻不如一尝,确实滋味甚美。”她冲他挑眉,“虞侍卫也想来一杯吗——哦,忘了,你大约尝得够多了。”
奚旷:“这酒是谁给公主的?这分明——”
“本宫让秋穗去买的,就去的你的老东家。怎么,下次这个差事交给你,让你去吃点回扣,如何?”
奚旷不想再说话了。
“你逛过撷阳的庙会吗?”
奚旷摇头。
“真无趣。”公主隔空点了点他,叹气,“遥想本宫在建康的时候,那庙会盛景,至今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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