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筷子握在手里,没有动,他看人的动作很轻,琥珀色的眼瞳清澈单调。
祁昀的记忆还停留在宁染打鸡蛋都能把鸡蛋壳碎片落一点在碗里的程度。
宁染其实有一点手笨,这种笨拙让她在需要动手的细致事情上耐心不足。做饭是,拼图是,网上买的简易织围巾工具也是。
祁昀承担着将热气腾腾的饭菜出锅,最后一片拼图补上,把厚实的围巾罩在宁染脖颈处的作用。
他并不会因为这些琐事厌烦,不如说这些琐事才让他感觉到被需要。
在宁染带着一点炫耀口吻说出自己进步的厨艺之后,祁昀几乎要脱口而出“你不必学
这些”。
如果你也会做这些,那你就不需要我了。
即使是在恋爱时期,祁昀也存在着这样的不安感。偷窃过来的恋情,性格是虚假,笑容是虚假,和所谓的爱情相比,称之为等价交换更为合适。
我给你食物,安抚,和其他能够给予的一切,你给我不会离开的安全感。
宁染越是抚摸着他的脸庞,越是旁人所无法理解的狗狗的游戏,那祁昀就越是宁染无法离开的重要。
和恋爱的感觉相比,无可替代更能直白地抓牢一个人。
但这些其实都没有用,因为宁染最后还是离开了。
所谓的交易,根本没有办法困住活生生的人。越是从被人手中求得的安全感,越是摇摇欲坠。
秦放问他:【你怎么不过来?】
宁染问他:【你为什么非要掩饰着真实性格见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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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宁染得意洋洋地告诉他自己厨艺的精进。
祁昀也只能轻声夸赞她,“真厉害呀。”
赞美从他手中起飞的鸟雀,已经能够飞跃到寒冬的枝头。
他想牢牢抓住她,可他不能这样任性。
宁染并不是第一次和祁昀一起坐在客厅看鬼片。
为了达到“恐怖氛围”的教学目的,宁染挑选的鬼片并不是有恐怖镜头的那一种,而是配以阴森隐约的静谧的恐怖。
为了给人以安全感,两人一开始就坐在地毯上,前面是矮桌,后面是沙发,怀里抱着抱枕,把自己放置于一个被包裹着的相对安全的环境。
客厅的灯完全关闭,唯一的光源就是眼前的电视。
电影刚刚播放了十几分钟,宁染觉得抱着抱枕的祁昀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原本祁昀是可以勉强坚持的,可是当地面上出现未化开的冬雪,镜头里出现光秃秃的树枝,是和此时此刻环境相仿的冬日。
等到宁染回头的时候,祁昀已经和她的手臂贴在一起。
祁昀穿了半高领的黑色毛衣,深色和阴影融为一体,他尝试着将自己缩成一团但未能成功,就好像是镜头里的鬼怪能跳出来当场给他一个脑瓜崩似的。
“祁昀,你害怕吗?”宁染轻声开口,犹豫着是否要按下暂停键。
毕竟是恢复记忆后第一次看鬼片,宁染其实摸不透祁昀现在的胆量。
大约是工作的本能让祁昀并未像之前那样不看电视内容,但祁昀确实因为宁染的开口而更为紧张,他搂住宁染靠近他的那只手臂,压低声音,“不要喊我的名字,万一被听见呢?”
宁染被他弄得一懵,“被什么听见?”
这一次祁昀声音压得更低,贴在宁染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扫过宁染耳边,“无论被什么听见,都不好。名字这个东西很重要,容易被缠上。”
宁染突然觉得这个怕鬼的人,其实还看过挺多志怪小说的,懂得还挺全乎儿。
一个半小时的恐怖片,宁染中间想上个洗手间都不行,她的右胳膊被人牢牢抱住,像是桥下的石墩子一样厚重,根本挣脱不开。
直到电影结束,宁染准备起身去开灯。
黑暗之中,祁昀因为她的动作而很是慌张,“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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