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允许这样一样小寡妇接近他,甚至有肌肤之近也不甚在意,他远去寿州也不忘带着她同行,即使找了一个“身体有恙”的借口,但周忆柳却觉得那只是广陵郡王搪塞长公主的话术罢了。
广陵郡王对张娘子的纵容,也不是她和府里任何一个丫头,甚至曹漪兰那个准未婚媳妇能够得到的恩宠……
张娘子是和他身边每一个女子都不同的存在。
此去寿州,一男一女在外接触更多,更不受约束。
兴许不等曹漪兰嫁进来,长公主府里头就要多一个主子了。
周忆柳心下酸涩。
但她如此卑微,又能如何?
……
辛夷是在前往寿州的船上用的晚膳。
莫名其妙被“绑架”上船,她见不着三个孩子,很不踏实。
但傅九衢去寿州是为调查沉船上一事,她当夜亲自捞出女尸,脱不了干系,有把柄在傅九衢的手上,实在拿这个皇城司的老板毫无办法。
辛夷上了船,才明白傅九衢让她把奇楠沉香寄存在府上的意思,不过,她仍是觉得带在身上更为放心。为此,她特地找孙怀要来一个小布袋,把放着奇楠沉香的锡盒系在身上,不论吃喝拉撒都带着,寸步不离,那一副“贪财如命”的模样,落在傅九衢和蔡祁的眼底,当真是好笑。
漕船一路南下,天渐渐黑沉,两岸有零星的灯火,不知谁家稚子在引颈高歌。船上的灯光落在汴河的波光里,将河面照得迷离而婉约。
辛夷坐在甲板上,怀抱锡盒,嗅着河风,感觉自己行走在宋词里……
“欲去又还不去,明日落花飞絮。飞絮送行舟,水东流。”
她低低吟了一句,正在船舱吃喝的蔡祁听见,噗地笑出声来,诶一声拔高音调唤她。
“小嫂还会做诗呀?”
辛夷回头,懒洋洋一笑:“会。不信你问郡王。”
傅九衢神色清冷,看着甲板风灯下的小娘子那脸上的盈盈笑意,也不知脸上涂的是什么胭脂,一番弄粉调香,看着竟有了那么几分姿色,眼神热腾腾的扎眼,腰肢儿也格外的细,和当初真是大不一样。
他哼一声。
“你做的诗?是唐代顾况的短歌行吗?我欲升天天隔霄,我思渡水水无桥,我欲上山山路险,我欲汲井井泉遥?”
一听这话,侍立在侧的段隋就寒了脊背。
就因为他读书少,回去说是辛夷所写,被罚了半年俸禄。
“张娘子,你可快别做诗了。”段隋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你一首诗就害我没了半年俸禄,你若再做几首,那不得要我的命啊?”
蔡祁:“哈哈哈哈哈!”
辛夷嘿一声,手指抚着锡盒,背靠着帆板,望向夜下的汴河水,笑得十分自然,觉得自己俨然就是李白和杜甫之流了。
“上次是失策,随便瞎扯几句罢了。”
瞎扯是其次,失策才是主要,因为她当时忘了这些宋人也是学过唐诗的,犯了穿越大忌……
蔡祁轻佻地瞟了她一眼,又看看傅九衢冷淡的模样,突然放下酒盏,来了兴致。
“那你做一首来听听?”
辛夷抬抬眉,“做什么?”
蔡祁想一想,望向傅九衢。
广陵郡王一身白袍,在河风拂动下微微摆动,幽深的双眼凉沉带笑,蔡祁忽而来了兴致。
“你为广陵郡王做一首诗,赞其容貌,看看你做不做得出来……”
辛夷笑道:“我若做出来了呢?”
蔡祁:“你若做出来,我便将此玉添做彩头赠你。但诗句不可落于俗套……”
“俗套?嘿,小看我。”辛夷托腮望来。
傅九衢晃了晃手中的酒盏,懒洋洋垂着眼,睫毛不动,不去看辛夷,就好像与己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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