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今夜苏氏包场,散花楼一层到五层皆不招待其它客人,掌柜将五层包间单独辟出,供红香坊的妓人、乐坊的乐人和永昼坊的舞者们换装使用。
弥妮娜是永昼坊的当家舞者,放在现代相当于舞团首席,特意安排在了最高规格的燕钗阁,位置十分僻静。
从楼梯下去,绕过四丈长一丈高的斑斓屏风,再从一条行道走到底,便能看到燕钗阁的木牌,双扇绿板红棂大门紧闭,门缝下流出一滩鲜红的血,顺着地板纹路蔓延开去,仿佛一张用血画成的怪异地图。
散花楼掌柜、几个仆从和几个男性舞者远远守在门外,吓得脸色惨白,看到花一棠等人忙迎了上来,“花参军,您看这这这血血血——”
方刻蹲下身,用指尖沾了点血,闻了闻,“是人血。”
凌芝颜目测了一下距离,“能从屋里流出来,血量很大,里面恐怕——”
花一棠面色微沉,“掌柜,速速封锁所有出入口,任何人不得离开散花楼。靳若,给散花楼外的净门弟子发消息,让就近的弟子去府衙,就说是我的命令,让捕头率不良人速速前来支援。”
靳若应了一声,跑到过道尽头窗户边探出头,拔出报信烟火发上了夜空。
掌柜胡乱抹着脸上的汗,“今夜来的都是世家贵族,他们若是硬要走,我、我也不敢拦啊!”
花一棠:“跟他们说,谁敢走出散花楼一步,莫怪林娘子的千净砍断他们的腿!”
“是是是!”掌柜率一众仆从奔了出去。
凌芝颜两步跨到燕钗阁门外,推了推门,没推开,转头问几名舞者,“你们确定弥妮娜在里面吗?”
男性舞者也是胡人,说话带着特有的卷舌音,“在里面,表演完了以后,回屋以后,就一直在里面,没出来过。”
林随安上前,一掌拍在了门板上,没敢用太大力气,门内发出咔嚓一声,门闩断了,两扇门吱呀呀缓缓开启。
一股怪味扑面而来,腥中带甜,香中有酸,林随安和凌芝颜同时捂住鼻子,后退半步,呛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身后的靳若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林随安睁开眼皮,看到了一地的鲜血,从门口向门内长长延伸进去,目光顺着血缓缓向前——向上——看到了一双悬空的脚,赤脚,血水顺着脚趾滴落,脚腕上挂着金铃,大红色的灯笼裤被血水浸透,贴在腿上,腹部插着一柄横刀,血顺着刀刃滴滴答答,腹部的皮肤白得吓人,散乱的金发遮住了前胸和脸,三根粗皮绳紧紧绑在脖颈和双手手腕上,头朝右边软软耷拉着,左侧脖颈有一个血窟窿,弥妮娜整个人竟是呈十字形挂在了房梁上。已经死透了。
左侧的屋顶和墙壁溅满了血,尸体后侧是敞开的窗扇,窗外能看到漆黑的夜空和热闹繁华的锦江夜市,江风呼啸,尸体被风吹得晃动,一缕金发飘起,露出半只墨绿色的眼瞳。
林随安脑中“嗡”一声,弥妮娜的眼瞳好似3D特效呼一下冲到了眼前,眼前骤然一黑,又是一白,视线里渐渐浮现出一轮皎洁的明月,高耸的树枝仿佛一只只苍白干枯的手,拼命伸向月亮,耳边响起低低的哭声和笑声,哭声如鬼,笑声如魔,令人毛骨悚然。
突然,冰凉的大手捂住了林随安的双眼,林随安脚下一晃,靠进了身后人的怀中,闻到了绵绵无尽的果木香。
林随安狂跳的心渐渐静了下来。
“我看到了月亮,枯树,有哭声,还有笑声……”
“好。我知道了。”
花一棠的声音愈发温柔,手却更冷了,掌心隐隐冒出汗来。
林随安听到靳若的脚步声进了屋子,踩着血,吧嗒吧嗒的,林随安拉下花一棠的手,手指捏了捏他湿漉漉的掌心,“吓到了?”
花一棠撇开目光,没说话。
林随安了然,“这次尸体的造型的确有些吓人。”
花一棠豁然转目看过来,眼珠子鼓得像金鱼,“我是怕——”
林随安无辜眨了眨眼。
花一棠突然泄气,“罢了。”掏出“小四宝”飞快将案发现场所有物件勾勒记录。
燕钗阁本是一间包厢,只是临时征用,屋里本来的坐塌、桌案、凭几等物都未移走,皆靠墙叠起,共有十张桌案、十张坐塌、十个凭几,茶具和碗筷也好好放在靠门的架子上,临窗有一个落地铜架烛台,上面的蜡烛都熄灭了。
靳若点着脚尖溜达一圈,频频摇头,“血太多了,痕迹被都淹了。都进来吧。”
方刻早就套好了验尸专用手套和罩衫,第一个进入,绕着弥妮娜的尸体转了一圈,手指在腹部的伤口处量了量,看了眼房梁。
靳若和凌芝颜一跃而上,伏在房梁上细细查看。
凌芝颜:“三条牛皮绳,一指粗,看绳结应该是同一个人的手法,皮绳下的房梁没有太多痕迹,皮绳挂上去的时间不长——”
靳若测着头,眼睛贴着房-->>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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