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云亭,你为什么不像我们一样有爹有娘啊?”
并不甚宽江南烟雨的青石小巷里,一群头发中分,前面梳成两个丸子头,前面少许刘海,后面半披着发,上肚兜,下开裆裤,几岁大小的萝卜头正围着坐在中间差不多装扮的池云亭,声音稚嫩,童言无忌道。
池云亭也没有因为他们小而无视,直接道:“我爹死了,被马车压死的。”
“你们知道那马吗?那么大和重的马从我爹身上踩过去,我爹当场被踩的粉碎,腿、胳膊和身体分离,浑身都是血,从那以后再也没动过。”说到尽兴处,池云亭还连手带脚的比划起来,稚嫩白净的脸庞表情生动无比。
周围的萝卜头集体“哇”一声,都有些被池云亭的描述吓到,有可能留下心理阴影。
一旁恰巧路过去上学堂的沈淳听池云亭这么说,唇瓣抿了抿,往前小小的走了一步后,又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没忍住,驻足看向池云亭道:“你上次还说你爹是掉河里淹死的,上上次说你爹是自挂东南枝上吊死的,这么多死法,池云亭你到底几个爹?”
第一次池云亭说的时候,他信了,甚至对池云亭感同身受,因为他也没有了父亲。
可是第二次,第三次……池云亭给出来的理由一次比一次荒唐、离谱,沈淳想,可能池云亭真的没有父亲吧,要不然怎么会被儿子编排那么多次还不出现揍池云亭一顿。
最关键的是,池云亭说了那么多次慌,每次都不带重样的,居然还有人信,简直笨的不可思议。
“咦,我以前是那么说的吗?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既然这样,那就以我最新的理由为准吧。”三岁左右的池云亭眨了眨眼睛,满脸纯良的笑道。
“哼,谎话连篇之辈。”五岁大的沈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池云亭等人,快步赶去学堂。
至于池云亭一行闲人,自然是不上学的。
等沈淳走后,其他孩子望着池云亭全都充满崇拜,“池云亭你好厉害啊,居然敢和沈淳说话。”
在周围一片孩子心里,沈淳是当之无愧的别人家的孩子,平时他们双方根本玩不到一块,倒是能和他们玩到一块的池云亭,胆子比他们大好多,不愧是亲爹死过很多次的人!
“哪里哪里,好了,我叔父就快要回来了,你们都赶快回家吧。”池云亭看了一下天色,让小朋友们赶紧散了。
等到他们离开,池云亭就回家做饭,没多久,青石小巷里就走进来一道摇摇晃晃的身影,对方自然而然的推开池云亭家的门,醉倒在地道:“人呢?饭呢!”
“来了,叔父稍等。”厨房里,池云亭踩在板凳上正炒着菜,他人小小的,身上没什么力气,每次只能炒小小一盘,这一小盘菜自然是周忠的,没池云亭的份。
很快菜就炒熟,池云亭灰着小脸从烟熏火燎的厨房把饭菜端出来,酩酊大醉的周忠已经坐在桌旁,等着池云亭给自己上菜。
周忠的身上全都是臭气熏天的酒味,池云亭却已经习以为常,见到周忠今天心情好似不错,池云亭站在一旁,两手放在身前轻轻搅动着食指,看着周忠有些期待道:“叔父,我今天见到沈淳了。”
“沈淳是谁?”周忠似醉非醉道。
池云亭扬起小脸,好似整张脸都在发光,“沈淳是咱们巷子里的小神童啊,他现在五岁就能识千字,好厉害,所以叔父,我能不能也去学堂上学?”
说完池云亭看着周忠充满期待。
只是回应池云亭的却是破碎碗筷,还好池云亭躲得快,要不然难免要被溅一身热汤菜。
可惜这并不代表池云亭厄运终止,就在池云亭躲过碗筷的瞬间,他瘦小的身影已经被周忠抓在手里,并猛地扇打在池云亭稚嫩的脸上,瞬间池云亭脸被迫扭到一边,脸上迅速浮现一个通红的巴掌印。
不仅如此,池云亭唇边也流下几滴血,一下就被周忠打出内出血。
见池云亭这样,周忠这才消气般把弱小的池云亭当垃圾一样丢开,刚好砸到碎碗边缘,直让池云亭一侧的胳膊肘一痛。
只是池云亭没有痛呼出声,因为周忠并不会怜惜他的可怜和狼狈,反而会哈哈大笑。
“就你这样的贱种也想上学堂读书认字,也不看看你配不配!你上学需要的束脩从哪里来?想让老子给你掏钱,门都没有!”
说着周忠就朝池云亭方向吐去一口浓痰,看着池云亭分外不屑:“年纪不大,心思倒不少,也不知道长大后会成何等祸害,像你这样的,就该从一开始断绝你所有的后路。”
地上才三岁大的池云亭闻言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周忠不想让他变得有出息,并不是因为他出身太过卑贱,而是因为他身份太高,他越出息,真相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而这无疑不利于周忠及幕后之人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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