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姓名?”
&esp;&esp;“程真。”
&esp;&esp;戴黑框眼镜的中年女职员在确认身份。她抬起头,熟练地在手侧那堆资料中挑拣,迭好,把身份证件放在最上面,递给程真。
&esp;&esp;“下礼拜一开堂,不要迟到,iss会不高兴的。”
&esp;&esp;程真接过。
&esp;&esp;她离开夜校机构办公室时,热浪如遭点穴,在整条街上静止。
&esp;&esp;九月初,龙舟水过去,台风天脚程便加紧起来。天文台说什么热带与高压,外围与气流,让人听得云里雾里。这次飓风来袭,路线曲折,一时先经吕宋岛,一时又经马尼拉。菲律宾国土不大,倒是年年易遭风摧雨毁。
&esp;&esp;程真又想,不知屠娉婷母子现在如何。
&esp;&esp;“阿文,你这样和古时候那些乱臣反贼有什么分别?软禁质子吗?”
&esp;&esp;“哪有?我不过是打算把分公司开在菲律宾,让b仔帮我过去操持,做生意顺便兼顾私事而已。他们在菲律宾生活多年,回去等于回归。”
&esp;&esp;“只有他们两母子?”
&esp;&esp;“屠振邦有个旧人也去了,叫陈姐,你不认识的。”
&esp;&esp;程真听罢,不作评价。
&esp;&esp;总之暴雨前的蒸笼气候,是红港惯有的生态。
&esp;&esp;她要到马路对面去。
&esp;&esp;抬起手遮在额前,烈日甚毒,照得程真手背发热。她半眯着眼,在马路对面捕捉一个久违的熟人。
&esp;&esp;那人与她对视几秒,转过头。似是想到什么,又把脸转回来,一双美目经过再三确认后——
&esp;&esp;她把视线低下去,当作没看到。
&esp;&esp;这番打量,让程真有了些搭讪的兴致。绿灯亮起,她随人流快步穿过斑马线,往左转,在花店门口停下。
&esp;&esp;“茵姨。”
&esp;&esp;黎茵穿了身嫩绿连衣短裙,长发披肩,那双大眼在时光里留住了俏丽。身段纤瘦,她手里挽着几个纸袋,硕大硬挺,即将压垮两条细白的腿。看一看logo,难怪这么重,原来价格不菲,显然刚刚在尖沙咀血洗一番。
&esp;&esp;洪sir近来收入颇丰。
&esp;&esp;黎茵在弯腰拣花。她听见叫声,挺直腰身,姿态不慌不忙,语气略带诧异地道,“思辰?”
&esp;&esp;程真笑了,“好久没见。”
&esp;&esp;顺德那套房程真要求退定,被黎茵亲戚明嘲暗讽一番,说耽误了他们移民,没钱就别学人买楼。黎茵肯定知道林媛的一双女儿尚在世间,逛街见到,也不觉得出奇。
&esp;&esp;红港本来就很小。
&esp;&esp;“是啊,好久没见。”黎茵把挑好的花递给老板扎起,“你住这边附近吗?”
&esp;&esp;“路过而已,看到你,所以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esp;&esp;“这么多年没见,我差点认不出你了。”
&esp;&esp;“你还是很靓。”黎茵外表本就不俗,程真这话也不算假意奉承,“德叔果然疼老婆,你一直没怎么变。”
&esp;&esp;她当然不会有变化。家境殷实,丈夫威风,黎茵只当作一个晚辈夸赞自己,没什么好谦虚的。
&esp;&esp;她伸手接过花店老板递回来的花,有了道别的理由。
&esp;&esp;“德叔最近怎样?”
&esp;&esp;黎茵打算告别,被问着爱听的问题,又展露笑容,“还是老样子。升了总帮办之后,还要日日加班,忙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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