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家伟呢?不吃早餐吗?”
&esp;&esp;“吃完了。”
&esp;&esp;“吃了多少?”屠振邦在桌上扫视,语气不满,“那煲粥像没动过一样,他是不是吃不惯?还是不舒服没胃口?”
&esp;&esp;“放心吧,阿爸,我看着他吃完的。今日要上补习,娉婷早点送他出门。”刘锦荣轻托眼镜框,侧头朝坐在主座的屠振邦说,“转学回港之后有几科成绩不是太理想,娉婷心急,帮他报了好几个补习班。”
&esp;&esp;刘锦荣放下汤匙。
&esp;&esp;陈姐无声无息走近,主动替他撤走只尝了半碗的粥,又轻轻递上方包与黄油。
&esp;&esp;刘锦荣吃不惯中式早餐。
&esp;&esp;屠振邦捏着报纸,一捻,一拨,四方脆薄的纸张掀起,翻过。他有些无心阅报,瞄了眼刘锦荣换下去的餐食。
&esp;&esp;这煲生滚糜粥是他的口味,女婿和他吃不到一起去。
&esp;&esp;“男仔不能成绩差,以后还要继承家业的,娉婷严厉些没错。”屠振邦对女儿的教育观念很认可,“你做老豆的,要给他立个好榜样。在菲律宾这些年,他的英文肯定没问题,但国文水平不能差,每次都要拿a才行。”
&esp;&esp;“我知道的,阿爸。”
&esp;&esp;刘锦荣点头,直接不吃了。
&esp;&esp;屠振邦把报纸放下,“择了下午五点新船下水,还有时间,你早点回公司准备。今日的仪式我和陈姐都会去,但不要声张,留两个角落嘉宾位就可以了。毕竟股东是你,我在媒体那边名声又很黑,还是谨慎些好。”
&esp;&esp;“已经预留的了。”刘锦荣轻声问,“阿元真的不去?我还预了他的位置。”
&esp;&esp;“他现在只管好好做事,其他的轮不到他过问。傍晚有批外贸货到港,他要盘点,你别预他了。”
&esp;&esp;刘锦荣沉默几秒,又道,“其实上次反黑组找阿元去问话,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性格大胆,难免会有浮躁的时候。旺角那单案,该死的人没死,说到底也是叶世文太狡猾,阿元才会失手。”
&esp;&esp;屠振邦抬眼看刘锦荣,“你不知道,去年他就想踢叶世文出局,串了警,差点打乱我的计划。精于算计的人,多数都是小气的,要做大事,需要的是胸襟与魄力。”
&esp;&esp;“可能他只是一时大意而已。”
&esp;&esp;屠振邦笑,“是不是大意他心知肚明。别让家伟接触阿元太多,你出身好,儿子就该多学学你。我们这些下九流,想洗白还要靠叁代。”
&esp;&esp;这一句呛得刘锦荣不知如何接话。
&esp;&esp;他可是娶了这个下九流男人的女儿。屠家伟接触杜元叫学坏,难道能不接触这个名义上的爷爷吗?
&esp;&esp;屠振邦见女婿脸色大变,嘴角浮了个若有若无的笑。关公面前别耍大刀,想提醒他对杜元留心眼?他还不至于听不出这个女婿的绵里藏针。
&esp;&esp;“讲好天星船坞由你负责,阿元不敢插手的。”
&esp;&esp;刘锦荣解释,“阿爸,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说到底都是你的,我和阿元只是帮你分担压力而已。”
&esp;&esp;“什么你的我的?家伟是我亲孙,娉婷是我女儿,一家人不讲两家话。”
&esp;&esp;屠振邦毫不掩饰自己偏心孙子。这段时间,刘锦荣处处谨慎,连吃个早餐都要顾他脸色。其实他也老了,见到晚辈这样卑微谦恭,心里既痛快,又隐隐有些不是滋味。
&esp;&esp;说到底是一家人。没钱的时候你死我活,有钱的时候竟然拿腔拿调,原来血缘也架不住利益作祟。
&esp;&esp;真正的天伦之乐并不是人人都有福消受。
&esp;&esp;有时,屠振邦也会怀念叶世文那种分分钟敢与他胡来的痞气。
&esp;&esp;可惜他心思不纯,偏生了个肥胆,什么都敢贪。杜元挖不出叶世文,还无缘无故被反将一军,折损了郑志添这一只棋。旺角那间酒店里死了杜元的人,反黑组请杜元去喝过茶,如今都不敢随意出现在屠振邦面前。
&esp;&esp;杜元怕挨骂。更怕分家产没自己份,只好网罗全港,搜刮叶世文,没空到丁屋尽孝。
&esp;&esp;兆阳地产可是块大肥肉。
&esp;&esp;刘锦荣起身道别,“阿爸,我先回公司,下午我遣司机邓叔来接你与陈姐。”
&esp;&esp;屠振邦道,“你又要回公司,又要去码头,让邓叔跟着你就好。陈姐也会开车,下午她和我单独过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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