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事。”许彦带着主人翁的口吻亲切说道,“两位是枕粱门的出色剑客,能应允我的请求送四姐来京已是我许府的荣幸。还请两位在长安停留的这段时间,安心地住在府上,一应开支,都由我来负担。”
许彦的话说得客气,且又面面俱到,由不得秦萧萧拒绝。按着早先秦萧萧和关山度商量的意思,萧訚訚既已送到,他们二人便打算告辞离开。但是如今黎小容和郑康还在李诗裕府上,秦萧萧不能丢下他们不管。
长安物贵,居大不易。天气渐冷,一直住在城隍庙里也不是办法。为今之计,只能在许府叨扰一段日子了。
许彦像是知道秦萧萧不愿在许府白吃白喝的心理,主动邀约道:“秦姑娘不必感到负担,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你与关少侠应允。舍妹年幼好动,没事喜欢比划拳脚,长安武师虽多,有真才实学者寥寥,两位少侠无事时,还请帮着指点指点小妹,别让她练错了路。”
昨日秦萧萧与关山度进府时,确实有瞥到一个穿着考究、打扮明丽的小姑娘拿着一条鞭子在练习,想来她就是许彦口中的妹妹了。教一个小姑娘习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秦萧萧想着,平时她在枕粱门里怎么教宗蔚然,依样画葫芦教给许小姐就是了。
宫里的规矩多,几人在书房里说话的当口,宫中太皇太后已遣人来催促贵乡公主回宫。贵乡公主再不情愿,也不能违拗太皇太后的旨意,只能乖乖地跟着兄长李牧离开了许府。
送走了贵乡公主,林崖重新回到马车上,在李牧身边坐下。李牧有些疲惫,靠在车上休息,听到林崖进来,也没有睁眼,只是往边上换了个姿势靠着。
林崖小心地坐在一旁,用只有他们俩人听得到的声音询问道:“王爷,今天是不是累着了?要不要请太医来府上瞧瞧。”
李牧摆摆手,否决了林崖的提议。他微动嘴唇,问道:“林崖,刚才在许家,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许彦?”
马车穿行过东市熙攘的人流,车外叫卖声、讲价声、嬉笑声从无断绝。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下,保证了两人的谈话隐秘而不为人知。林崖耿直,但不愚笨,正如当年他向李牧告知的那般,庄亦谐一向以渊博广知闻名武林,本人武功实在平平无奇。
在枕粱门两座大山枕粱双子梁乐和大器晚成钱释道盛名之下,这些年他的存在更是微乎其微。许彦何以特特选择拜托师太延请庄亦谐的弟子出山护送萧訚訚呢?况且,当年还是许彦提出,可以建议萧萧姑娘去枕粱门拜庄亦谐为师。这桩桩件件,总让他觉得萧萧姑娘在长安城的出现,绝非偶然。
“难道,许御史一直以来喜欢的人,是萧萧姑娘?”林崖发散着想开去,若非如此,许彦为何费尽心思想让秦萧萧上京,又在她摇摆不定时,好言挽留她不要离开?
这个荒谬的想法很快被他自己否定了,“不可能,许御史好像不喜欢侠女。”
李牧对林崖的善变哭笑不得,他打趣道:“那你觉得,许彦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个林崖,自己的事情尚且想不明白,居然关心起许彦的事来。
林崖没有听出李牧话语中的调侃意味,深思半晌,这才认真地回答道:“萧家小姐那样的。”
一语未毕,他自觉失言,想起如今李诗裕正与萧訚訚议亲,连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许御史大抵更喜欢萧小姐那样的容貌性情。”
李牧是聪明人,聪明人是不会介怀别人的无心之语的。他闭着眼睛,没有答话。许彦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思被隐藏得很好,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可是现如今,连一向迟钝的林崖都发现了他的真心。那么,阳朔公主夫妇还会浑然不知吗?
萧訚訚的婚事因为当年李家的变故一搁就是这么多年,如今骤然提起,背后未必没有许彦父母的推波助澜。李牧情知这事板上钉钉,难以转圜,只好在心中喟叹一声,就此作罢。
“不过王爷,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马车缓缓地驶出热闹的集市,往无人静谧的十六宅去了,林崖在车内小声地向李牧请教,“许御史为什么要让萧萧姑娘上京呢?”
萧萧,秦萧萧。李牧默念着这个名字,睁开双眼,晦暗的车厢内光影斑驳,让人看不透他此时的神色。林崖没有听到回答,以为李牧在休息。
过了一会儿,李牧忽然装作无心地提起一句,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秦悼,是不是要回来了?”
马车平稳地在光王府门前停下,车夫熟练地长呼一声,稳当地从车驾上跳下。林崖看向还在闭目养神的李牧,知道他并未睡着,而是在等待,等待属于他的机会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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