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乔。”蔺从文叫她。
“啊。”她回神。
“送你下楼。”
她的视线仍然未从周宴深身上离开:“不用了蔺医生,您回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蔺从文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猜到了些什么,微微颔首之后转身回去。
周宴深的视线淡淡从她身上略过,接了个电话。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前走,好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电梯在虞乔身后的方向,他走过来,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忽然停住,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
虞乔攥紧手里的就诊单。
周宴深停在她面前,他们的衣服同色,沉而低调的黑,他高出她许多,肩宽腿长,也因此将款式普通的风衣穿出考究之感。
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气息,洁而净,像是清晨的海风,如此熟悉,钻进鼻子里的瞬间,几乎霎时让虞乔鼻尖一酸。
她低下头,盯着被自己攥出褶皱的纸张,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周宴深没说话,盯她两秒,抬手去抽她手里的就诊报告单。
动作太快,虞乔没反应过来。纸张瞬间从掌心抽离,“哗啦”一下,被周宴深夺走。
下一瞬,没等他来得及看,虞乔迅速反应,立刻反手抓住了纸张一角,小半张碎片被扯下来,她也没管,继续扯着整张纸向上。
周宴深眸色加深,指腹用力一拉。
“虞乔。”他冷冷喊了她一声。
她手指微微颤抖,随即两只手一起去夺。
气氛剑拔弩张,无声的硝烟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仿佛一点即燃。虞乔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没攥到的部分全部撕下来,揉成了纸团。
有细碎的纸屑从空中落下,仿佛成了实体的灰尘。
就诊报告单只剩下周宴深手里的小半截,上面是仁景医院规整漂亮的抬头,毫无任何有用信息。
他的视线缓缓从那废纸移到她的脸上,掌心合拢,那半截纸成了一团废团,被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
楼下车里,容夏等得昏昏欲睡,门突然从外面打开,虞乔一言不发地坐进后面。
“姐你回来了。”容夏瞬间精神,“要不要吃饭,还是送你回家。”
“回家。”虞乔撂下两个字,闭上眼睛。
容夏只当她是早起困了,示意阿诚慢点开车,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虞乔阖眼,在车辆的缓缓驶动中,只觉得有海水四面八方在渐渐将她淹没。
周宴深为什么会出现在仁景的心理科。
她从来不觉得周宴深会是有心理问题的人。他家庭优渥,父母疼爱,又从小便有着过人的智商,一路在老师的宠爱和同龄人的艳羡中长大。
无可挑剔的人生,虞乔从没见过比他更顺风顺水的人。
也正因为如此,她高二初见周宴深的时候,便无可自拔地被他吸引。少年骄傲而坦荡,像最清澈的海,每一丝波浪都干净通透。
虞乔从小长得便漂亮,性格也不拘谨,高中时同学之间都能一起玩,但不爱跟人交心,没有别的女生那样手挽手的知心朋友。
她不觉得有什么,但架不住青春时期少男少女们的好奇心,隐约听到过几次,班里的男生问那些女生为什么。
虞乔端着水杯站在教室窗外,靠着冰凉的白瓷墙,清楚听到窗后有个女生嗤了一声,而后语调略有些阴阳怪气道:“人家长得漂亮,心气也高看不上我们。”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整天独来独往的。”
“大美女总是傲气的啦。”
“不是这样的吧。”一群嬉笑的讨论声里,有个女生怯生生地替她说话:“我高一和虞乔一班,她性格挺好的对人也好。只是喜欢自己一个人,不喜欢和别人手挽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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