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阙之内,两侧各有一排兽炉,摇拽缕缕青烟。一名名玄衣内侍,捧香执扇,低眉垂目,矗立一旁。
一根根金玉柱石,盘鸾坐凤,在缕缕青烟中,若有光华索索。
荀少彧迈步正中,看向上首,身子低伏,两膝触地:“少彧,叩见君父!”
上首之位,一位面带威仪,眉目温润的中年人,端坐其上。
荀尚观抚手,轻声道:“起来吧……”
闻言,荀少彧微微压低身子,道:“诺!”
他缓缓起身,垂首静立,不发一言,谨小慎微的性子,发挥到了极点。
一尊武道大宗师之势,何其可怖!
更何况,荀尚观执掌镇国神兵凤来琴,一身战力之强,在大宗师中也属顶尖之列。
这般人物,就是翻一翻身,都能震死荀少彧,由不得荀少彧,不小心谨慎一些。
荀尚观望着荀少彧许久,似乎颇感失望,叹道:“你能踏入【易筋锻骨】,真的是很出乎寡人意料。”
能踏入【易筋锻骨】者,挨过抽筋拔骨的人,心中都必然有着一股子狠劲。
而以荀少彧,平日在烨庭中的表现,一直都‘透明’般,丝毫不引人注目。
甚至,就连荀尚观也未曾没想到,这个一直平庸懦弱示人的十三子,今日能踏入武途。
作为一尊触碰到【超凡入圣】之妙的武道大宗师,荀尚观当然不会,去对一介【易筋锻骨】之辈,另眼看待。
毕竟,以荀尚观今时今日之高度,就是一根小拇手指头,都能轻易捏死数十、上百的【易筋锻骨】之辈。
只是,荀氏一脉传承千载,自有规矩厘定,不可逾越。荀尚观纵然是国君,是荀氏之首,也难以干涉。
规矩,就是规矩!
能不凭任何宝药,只靠自身,一步步踏入武境。值得荀氏上下,任何人的重视。
一入武途,再难回头。
荀少彧道:“少彧愚钝,唯勤能补拙尔,不敢懈怠,奢望其他。”
荀尚观颔首,道:“勤能补拙……你能有此心、此念,日后少不得,要有你一份前程。”
两人冷冷淡淡,一问一答,彼此之间,不似父子,更似君臣。
这就是公室之家,寻常陌陌温情,是不可能有的。一步不慎,粉身碎骨,倒是常事。
…………
望着荀少彧背影,荀尚观淡淡一笑,唤了一声:“重杵,”
中年内侍微微弓腰,应声:“君侯,”
他饶有意味,问道:“你看这孩子,品性如何,可能信重?”
重杵浑身一冷,伏身道:“重杵位卑,怎敢过问君侯家事。”
这位君侯,平日里看似一副温文尔雅,和煦平和的模样,但重杵可不敢当真。
能在荀尚观身边,历数十载,且地位毫不动摇,自有他的生存之道。
荀尚观嗤笑,道:“你啊,此间只有就有你我主仆二人,何必拘束?寡人恕你无罪,尽管说来就是,何必吞吞吐吐。”
重杵微微筹措一会儿,这才低声道:“公子少彧,……韬光养晦之心甚重,”
只此一句,就顶得千言万语。
荀尚观若有所思,微微颔首沉思,呢喃低语:
“上元礼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必上元礼上,会有许多子弟,不甘寂寞,一跃而起的。”
一边说着,荀尚观眸光开阖,似乎一头神凤,遨游火云之间,隐约有着轻啼,在其中渐隐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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