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丹书左手垂下,右手缩入长袖内时,他以符箓构造的幻界,便宣告破灭。
无论是眼睛最富诗意,先前又以一缕精神念力跻身幻界的歩雁秋,还是梳着“双环望仙”发式,迄今还未流露多少异样的凌微,都注意到了云丹书身上的气息变化。
寻常修者敛气即散气,化整为零。
云丹书却反其道,敛气时化零为整,聚好一团精纯真气后再层层压缩,逼入丹田附近某个更狭窄紧密的区域内,配合符山宗特殊心法口诀,在外人不觉时悄然完成真气转变实非难事。
同是从符山宗离开,来到秦州,歩雁秋与凌微固然算不得“外人”,可云丹书此刻气息变动的展现的确带着几分人为的刻意。
一样的时辰,方才在幻界内斩过符染过墨的长剑被夏鲁奇慢慢收回鞘中。
确切地说,是按回。
没有巧力,没有后手。
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以退为进。
这个在剑术上耗费了五年以上苦功的男人就这样用着最笨拙的方法,缓缓敛住自己所剩不多的锋芒,在嘴角最后一丝莫名笑意散尽后,哼起怪异的小调,迈起怪异的步伐,宛如崴了腿脚的老翁,固执地延续黄昏里的远行。
夕阳下,没有目的。
夕阳下,别有用心。
“留步。”
佩剑而行的背影往往携带着一种特殊力量。
有时候,称之为魔力也不为过。
与夏鲁奇正面对视的时候,云丹书尚能自持,先在幻界内试符探长短,而今夏鲁奇转身离去,短时间内幻界又不可再成,他便无法遏制自己内心对奇异力量的渴望,目光放空不过几息,就大声将夏鲁奇叫住。
“云师兄,你还要做什么?”
未入幻界,亦不知云丹书方才以什么奇符怪术试探夏鲁奇的凌微相较于歩雁秋,茫然之色更重,当下不禁疑惑出声。
云丹书不予理会,只管盯着夏鲁奇的动向,见得对方闻声后仍不停留,他索性瞬身掠至其身前,做起不讨好的拦路人。
果不其然,两人眼神再度正面相交的一刻,云丹书立时感受到了一股快若惊鸿的杀伐剑意。
虽未及蔓延,可恰恰出于这份转瞬即逝,他更加坚信眼前这个江湖人对于杀伐之道有种超乎寻常的本能。
在他感觉中,区区几尺剑,兴许还展现不尽。
“相逢已是有缘,你看了我几张符,我领了你几招剑,缘分更是不浅。不如各自留下名号,以图再会,怎么样?”
“好啊,你先。”
无酒也无疯,省去许多迂回,从秦鬼王的口中探寻不出个详细,自己贸然向符山宗之人发问,只会显得唐突,甚至打草惊蛇,云丹书有此心,正好遂了他的意,夏鲁奇自然不会也不必拒绝。
云丹书同样爽快,没有计较先后,道:“我姓云,祖籍聊城,大名丹书,小字蛇子,要叫云丹书还是云蛇子,随你。”
“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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