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柔看着他,不言语,李肃表现出一副妥协的样子:“好好好,能见,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这总行了吧。闭眼睡一会儿吧。”
王承柔真的闭上了眼,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她并不想多看李肃一眼。
到了元尊殿,王承柔坚持自己走进去,李肃没勉强,他只是撩着舆帘冲着她的背影道了一句:“张安眠就要得公主诰封,无论你怎么想,她将是大承的长公主。”
王承柔回头,只看见摇晃的舆帘,以及启动的龙辇。
王承柔忽觉头疼,难道他真的想把眠眠当成自己的孩子,她抛开与李肃的个人恩怨,只是从对眠眠好的角度出发,如果真是这样,也不是不行,像她刚才说的,大人的恩怨不要牵扯孩子。但,真有这么简单吗?
李肃偏执疯狂,腹黑狠戾心机深,这样的人,会把仇敌的孩子当成亲生的去疼?这怎么可能,他不害她就不错了。
想东想西,想得王承柔头疼。她慢慢地走回屋内,身上的不适提醒着她昨夜的一切,这就不止头疼了,一种无力无尽感笼罩着她。
清香清心帮她褪掉身上的皇后常服,王承柔道:“拿新的内衫过来。”
换好衣服,她又道:“你们都出去,不召不要入内。”
清香与清心互看一眼,就连门口站立的两个元尊殿婢子,耳朵也支了起来,她们是皇上亲自挑选派过来的,有关皇后娘娘的一切都要及时告诉孙世,由他向皇上禀报。
皇上同时还下令,不准总往娘娘身前凑,近身的事情要交给清香清心去做,除非是娘娘指派她们的,才可服侍。
所以,这会儿见到皇后娘娘在帝后大婚第二日就把自己关起来,还不让人在屋里侍候,两个宫婢同清香清心一样,都觉得不寻常。
她们互使眼色,其中一个小心翼翼,一脸谄笑地上前打听:“清香姐姐,娘娘是不舒服了吗?”
清心瞪她一眼,抢在清香前面道:“瞎打听什么,这没你们的事儿了,下去吧。”
都知道清心比清香脾气冲,所以才特意问的清香,但还是被呛了,她们在元尊殿的身份可不比清香清心低,但这里皇后娘娘最大,两位水涨船高,自然在元尊殿拥有说一不记二的底气,连孙世都让着她们,更何况是她们。
只得低眉顺眼道:“是。”
屋内,王承柔清瘦的腰背挺直着,双手交叠规矩地放在身前腿上,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打在她身上、脸上,能看到上面的小绒毛,浅金色的,却不见她冒汗。这时的天气已经快入夏,虽是早上的晨光,但照长了是会热的,可是她没有,她整个人都是冰的,从内到外。哪怕被这样的阳光照着,也不见一丝热气。
王承柔看着窗外的郁郁葱葱,她慢慢地闭上了眼,同时黑下来的还有她的世界。
太黑了,她想了父母,想了眠眠,他们在她的世界里是明亮的,但也只是闪现了一下,然后她的世界又重归黑暗。
压抑,痛苦,不甘,疲累,好熟悉的感觉,王承柔重新陷在上一世结束生命前的那段时光里,可她这一次没了逃避的资本。
父母健在,兄长在朝为官,眠眠还小,她身上的责任太多,牵挂太多,她不能再一跳了事。
可她也是人,她需要出口,得有什么东西撑在后面,支撑着她走下去,父母与眠眠分别出现在了她的意识里,是有用的但很短暂。终于,王承柔在这黑漆漆的意识里找到了光。
她的幻想,幻化成一缕光打碎了眼前的黑。黑暗不见,眼前出现庭院,这庭院有些眼熟,哦,是秦洞天的院子。
她的世界她作主,所以这里没有人,只有她一个,并且她清楚地知道,哪些格子里放着世上最毒的毒药。
王承柔轻易地找到毒药,把它放在袖中。只一个转身,她就回到了宫中,幻想中的她没有深究,难得跑到了宫外,为什么还要回来。可见陷在幻想世界,人也是有理智与逻辑的,她的亲人跑不了,所以她得回来,解决那个最大的障碍。
李肃出现了,他喝了她下了毒的茶,他倒在地上,死在了她面前,朝中大乱,张宪空的大军攻回云京,她见到了康健的尚儿,她在容静居里看着他与眠眠玩耍,直至地老天荒。
王承柔对自己幻想出的景象感到愉悦,现实里困在宫中,坐在床榻上的她,露出了笑容。
可幻想终是幻想,她的世界再次暗了下来。王承柔睁开了眼,她知道她拿不到毒药,她也知道就算毒死李肃,在张宪空攻过来前,她与家人都会因谋逆罪而受极刑。
是啊,这只是幻想,只是给她黑暗的世界里注入一道光,一道能坚强活下去的光。
她慢慢地躺了下来,从来没被整夜折腾的王承柔,终是体力不支,熬不下去,睡了过去。
李肃早在龙辇上就下了令,召华昭宫小主进圣康殿面君。
李肃刚进圣康殿没多久,张安眠就到了。李肃唤了进,眼见一身公主规制打扮的小孩,站在那里给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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