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做梦!”
时聆用力一推,毫不怜惜地让齐文朗的脑门朝地上磕:“那就看看到底谁还做着万贯家财的美梦!”
藏在身体里的力量仿佛不是顷刻间聚集的,而是从小时候被甩下单车导致后背爬上永不淡化的伤疤开始累积的。
时聆不厌其烦地将齐文朗的脑袋一次又一次往地上撞,直到远处响起汽车鸣笛,他才恍如梦醒,膝盖上的力度一收,松开齐文朗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齐文朗终于得以喘气,奄奄一息地翻过身来,衣衫上咖啡渍斑驳,脑门上血迹赫然。
时聆却无心欣赏,他抬起头,赋月山庄车道边的库里南车身锃亮,窗玻璃反射着漫天云霞。
主驾的门开了,商行箴迈出来,隔着十多米远的距离和时聆相视。
不必辨别真假,眼前情景已足够摆明事实,可当初时聆左手臂的刀伤被齐文朗抠得血迹模糊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商行箴难以说服自己这个眼神冷漠的人是真正的时聆。
他刚踏前一步,时聆就朝他走过来,步子又快又稳,区别于曾经每一次在校道上奔向他时的急切和莽撞。
到他跟前停下,时聆仰起脸望向他,夏日黄昏的缱绻游云又落入了他的眼中。
那边树下的齐文朗还倒地不起,商行箴视而不见,向时聆伸出手:“他又欺负你了?”
用不着明说,时聆就把刚刚钳制过齐文朗的右手置入他掌中:“他把我给你买的咖啡弄洒了。”
温暖与冰凉相碰,商行箴握住时聆的手,牵着他绕过车头:“这么乖,给我买喝的。”
“我想让你尝尝好喝的咖啡,张觉泡的。”时聆可惜道,“是我没保护好。”
“没关系。”商行箴拉开副驾的车门,“音乐学院正门斜对面有个咖啡店,以后我坐在那里等你下课,到时候再补上。”
时聆坐进车里:“那好吧。”
车门碰合,商行箴返回主驾那边上车,发动引擎驶向赋月山庄大门,经过门卫室时放慢车速,降下车窗吩咐门卫把齐文朗弄走。
车轮碾过遍地余晖,停在了别墅门前。
商行箴熄了火,却仍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左手依旧搭在方向盘上。
很突然地,他想起时聆请他去旧城区吃牛肉面那晚,时聆说想让他喜欢更真切的他。
如果刚才入眼的才是真正的时聆,那他之前喜欢的算是什么?如果时聆不惜代价也要在他面前伪装成另一副面孔,那时聆又是为的什么?
手背爬上丝丝痒意,商行箴转过脸,是时聆用指尖在他手背的静脉血管上游走:“叔叔,你在想什么?”
商行箴翻转手腕抓住时聆的手,还没使出力道,时聆已躬身从副驾跨到他的腿上。
上一次这样坐还是时聆陪他从墓园回来,绕远路在金地湾外面停车时,时聆坐在他身上,不怕疼地用手心裹住了他未燃尽的烟。
时聆这个人从来都是果敢恣意的,明明他当时看见时聆作业本中的字迹就做过判断,是他自以为是地否定了自己。
座椅空间有限,眼下坐姿难免产生摩擦,商行箴却难得没往那方面想,手臂捂热了时聆的一段腰:“时聆,再说一遍喜欢我。”
更多时候商行箴讨要这一句,时聆给的回应都是凑上去亲他,很浅的亲吻,时间短得与回答“我喜欢你”没多大区别。
这次时聆没吻他,也没说喜欢与否,指头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来,道:“说多了就廉价了,留到以后说。”
商行箴满足于这句“以后”,心里好像因此踏实了一些。
赋月山庄外面发生的事轻轻地掀了过去,商行箴不追究时聆如何解决,人都是会长大的,时聆变得敢于还手,反而让他不那么担忧。
然而这不代表全然放心,商行箴叮嘱时聆要外出就喊周十五接送,唯恐时聆不听话,商行箴那头又让孟管家在家里把人盯紧点,甚至想把商宇召过来陪时聆待到暑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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