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南叶握着茶杯,看着杯中倒影,轻道:“噢。”
苏轻眉看了对面一眼,“郗公子,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怎么了?”
苏轻眉想到接下来的话,略微紧张,“郗公子,其实,我在江南时被人退过婚,还差点遭父亲逼嫁,这才逃到了京城。”
对于这件事,她犹豫很久,要不要告诉郗南叶。
当初张成魁想强纳她为妾,事情没成,她却不晓得父亲给出去的那份契纸是不是还在张知府手中,不止如此,还有她在江南的名声。
起初这等她的隐秘私事,她是不大想告诉郗南叶的,毕竟她与他尚未亲近到这个地步,那次和陆迟聊过之后,她认真思索了几日,决定不如坦白这一点。
世人看重名声,郗南叶有可能会因此疏远,陆迟也就不会再对他下手。
而且以郗南叶的为人,他断然不会将话再传出去。
郗南叶闻言怔住片刻,没想到苏轻眉会信任到将这种关乎名节的事轻易告诉他,他一时找不到准确的话语形容,该先安慰还是表示自己不介意。
苏轻眉见他过于吃惊的样子,笑道:“郗公子,你被我吓到了吗?”
“啊,不是!”
郗南叶生怕她误会,脱口而出,“苏姑娘,那些都过去了,你别难过,我也不会放心上!”
说完,他感觉他的后半句说得不够妥帖,他用什么立场去说不放心上呢,他凭什么,于是又道:“苏姑娘,我的意思是,我很了解你的难处,我也被我母亲逼婚,我在京城的名声也不大好的。”
“不对,我不是说你名声不好,我……”
郗南叶憋得满面绯红,急的不知自己在说什么。
苏轻眉见简单一句,竟叫他紧张成那样,拍了拍他的肩,“郗公子,我知你没有看不起我,我不会误会,你别急。”
郗南叶终于冷静下来,神色慢慢恢复平常。
他深吸了口气,道:“苏姑娘,我母亲替我议过一门亲,我不同意,还逃到了老家。我是男子,做这些尚且很艰难,你更需要莫大的勇气,我真的很佩服你。”
“郗,郗公子……”
郗南叶接着又温声说:“苏姑娘,盛京酒楼请了个戏班子,初七那日,不知我能不能请你和绿桃,一块去听戏?”
苏轻眉心中似窜起了一丝小小火苗,这一刻,她直觉拒绝的话说不出口,浅浅应了声,“好啊。”
……
—
每年年关,盛京酒楼的一楼都会搭出戏台,请时下最有名的戏班连续演十五日一直演到上元佳节。
苏轻眉出门前换了身湘妃折枝堆花厚棉裙,看不见帷帽下的面容都使人觉得明艳,她应约准时到了酒楼门口,郗南叶已然等在了那儿,靓蓝色锦锻棉直裰,高挑修长的身姿在拥挤人群里十分耀眼。
他手上捂着一纸包,看到女子笑得有几分腼腆,“苏姑娘,这是采芝斋的梅花香饼,我听许多人说好吃,就带东亭去买了两份,你带份回去也给老太太尝尝。”
专做点心的采芝斋在城北,距离酒楼至少半个时辰,显然他提前出去买的这些,苏轻眉双颊微红,让绿桃接过,“谢谢。”
郗南叶笑着带她进门,走向早已定好的座位。
盛京楼的二楼是半开放的雅间,窗扇极大,一打开内外皆能看清,但是因为两面有围墙间隔,说话聊天却是不会影响,所以约在这处既清净,也不能算私下密会,京中贵公子追求大家闺秀多选在此处。
郗南叶选的这间是上房,能正对
没想到临到了,掌柜却跑来打招呼,“郗公子,真是抱歉呢,您那间刚被贵客订走了,您看看能不能去北边那间,虽说侧对,也能看到,我免了您的费用。”
郗南叶皱眉,“我年关前就订下的,为何会再给旁人。”
“郗公子,我们也是没办法,那位客人惹不起。”
郗南叶还待要理论,苏轻眉轻扯了扯他的袖,“算了,我们坐那边也可以,我猜那人非富即贵,我们何必招惹。”
掌柜跟着赔笑,最后郗南叶松口,由小二引他们去了另一间。
大概是理亏,不一会儿,送的小吃点心和暖茶便都上齐了。
距离戏开场还有一柱香,郗南叶盯着桌上的餐碟摆放位置,没忍住出手调整了一下,使其看得更为整齐,苏轻眉无事做,看到他的举动,配合的将自己的茶碗摆的和他一样落在齐平单线正中。
郗南叶发现后侧头,苏轻眉朝他笑了笑,他也跟着爽朗笑出声。
“让苏姑娘见笑了。”郗南叶还是想解释,“苏姑娘,你随你的习惯,我只对自己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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