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恶翻了他一个白眼,鄙夷道:“有区别吗?盗嫂扒灰难道对你们乱鸦坡的人来说有什么障碍吗?”
仵向北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有个屁的障碍!”
证婚人整顿衣衫,登上高台,满脸庄重道:“一拜先祖牌!”
仵向南向着祠堂和祠堂上的乌鸦微微顿首,回头一看,钟晓没有跟着做,而是痴傻着一张蠢脸,呆呆流泪。
仵向南伸手擦了擦她的脸,用唇尖吻干她满脸泪痕,软糯的舌尖轻轻舔舐钟晓的睫毛,语气温柔道:“晓儿,在等你的大英雄吗?”
钟晓生出一股无力感。
她的愤怒像是泥沼里的野兽,歇斯底里,实际却无从发泄,面前这个男人已达到剑仙的水准,她能伤到一位剑仙吗?
乱鸦坡不信命,却要让每个被掳上坡的人认命,真是让人怒不可遏啊!
“你这恶鬼,凭什么练就最高明的武学!”
钟晓运起大开山掌,以平生最大的力气打过去,打向她的新郎,一个要摧毁她幸福的魔鬼!
仵向南‘啪’的钳住她的手,如同接住一支羽毛,另一只手掐住钟晓的脖颈,如同抓住一只小猫,用力按在地上。
仵向南脉脉含情道:“晓儿,新婚你要高兴才行,你不快乐,连我也会痛苦。
你瞧着祠堂和瓦片上的爷爷奶奶们,乱鸦坡的寒鸦都是成双成对的,我们活着的时候从山下捉来男人女人,在坡上成婚生子,死后都会变作寒鸦,寒鸦死后又会落在乱鸦坡上。
所以我们这的乌鸦才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前赴后继、遮天蔽日!来,我们一拜先祖了。”
仵向南下手这么重,钟晓的额头瞬间被砸出血来,他却笑道:“晓儿,你心真诚,都出血了……”
“仵向南,居然打女人,你究竟是不是个男人!”
东风恶愤然起身。
仵向北也笑眯眯的起身,“大淫贼,这就想插手了,你究竟是不是个客人?”
说话间,掌中剑已然出鞘。
“二礼朱皇帝!”
钟晓梗着脖子怒目瞪着仵向南,银牙紧咬似要把他撕碎,这次——死也不低头!
却见仵向南仰面向北,吐出一摊口水,“朱家江山乃偷来,朱家不配坐神台!”
说罢,仵向南回过头,不避钟晓的目光,一摊手柔声道:“晓儿你在想什么?这次不用磕头,坡上从不拜伪王,要我帮你取口水吗?”
钟晓冷笑一声,直冲着仵向南的脸啐了一口唾沫,两人离得极近,即使是仵向南也来不及躲避,竟溅了他满脸。
仵向南摇了摇头,噗嗤笑出声来。撩起钟晓的裙摆把脸擦净,两段白嫩小腿从裙下暴露出来,宛如两节白藕,惹得匪众们阵阵惊呼。
钟晓慌忙去打仵向南的手,心里一酸,泪水不由得滚落下来,妓院里的娼妇才会在大庭广众下掀开裙子,多慷慨的丈夫才会在婚礼上分享新娘?
钟晓眼神空洞,只希望这些赶快结束,若是梦就赶快醒来。该在绒缎上的珍宝被随意丢弃在污泥里,他们不在乎她的感受,也不在乎其他在乎的人的感受了,没人守护的公主,美丽也成了罪。
仵向南微笑道:“勉强算过。”
“三敬诸天神佛。”证婚人再次开口。
“天道煌煌——”仵向南举剑向天,“你奈我何?”
钟晓也抬头望天,降下一道雷来吧,降下一道雷来吧!有些人站的太高,人的惩罚无法给他定罪,只有天才能制裁!
过了片刻,天空依旧没有一朵云聚来,钟晓嘲弄的看着天,你是怕他,还是你没有眼!
“在抱怨苍天无眼吗?”
仵向南只是看她的样子,就猜透了她的想法,轻声道:“这很容易,到了这种绝望的境地,谁都想依靠苍天,可这时候才知道天并不靠得住,因为啊——”
仵向南微微一顿,将嘴凑到钟晓耳边,“苍天无眼,自古如此!”
他的语气这么快活,钟晓不抬头也知道他脸上挂着随和的笑。
这次,仵向南没强迫钟晓做任何事,她的祈祷正是对天最大的侮辱,就像为了证实瞎子不瞎而摘掉他的眼罩,露出灰白的眼窝反而证实了这一点。
“礼成!”证婚人尖声呼喝,匪众跟着呼和,乌鸦漫天飞卷,呱呱的叫着。
离不开,离不开,生做人,死做鸦,生生世世离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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