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但已经有了对策,还计划周详,天衣无缝。
“之后我们会在申城法治报上发布解散公告,接着给陆微发函解除合同,现场交接,让她向清算组申报债权。”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他就想到了破局方法。反应速度迅捷至此,苏荣钦不愧是申城最顶尖的律师。
对公司法并不是特别精通的曲衷,只听了个一知半解,但解散公司这几个字她不会不懂。
一家公司,其实和一个人差不多。注册成立是它呱呱坠地,清算注销是它寿终正寝。它的寿命可以很长,也可以很短,取决于公司章程的规定。
如果是章程里的营业期限到期,就像人自然死亡也就算了,但现在苏荣钦说他要提前拔管。
这和故意杀人有何区别。虽然刑法中的故意杀人,不可能杀死一个法人。
但曲衷还是没办法接受,问苏荣钦:“您和当事人沟通过了?他同意?”
苏荣钦拉上背包拉链,起身准备离开:“我和他说了这是最优解。”
是不是最优解曲衷暂时还不能得出结论,但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记妙招。
进入清算程序后,清算组将清理公司资产和债权债务,逐个向债权人清偿。如果资不抵债,会直接向法院申请破产。到时候别说三十万,陆微三百块都别想拿到。稍微动下脑子,她就知道该怎么做。
没想到陆微心狠,苏荣钦比她还要狠。为杀敌一千,不惜自损八百。
但曲衷觉得这么做并不值当:“为了少付一点房租,就这么解散公司吗?”
她这句话像一场留客的阵雨,推迟了苏荣钦的下班时点。
他坐回去,拧眉重复了一遍她的用词:“一点房租?”还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三十万,加上利息滞纳金违约金,恐怕还不止这个数。曲衷,你和我说这是一点?”
这已经够一个普通人奋斗大半生了。
曲衷知道是自己太着急失言,很快修正她的语气,问苏荣钦也是问自己:“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苏荣钦不想再和她废话,把问题反抛给她:“是我执业年限太短,曲大律师您还有什么高见尽管说。”
曲衷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说服陆微,不动用任何晦涩高深的法律语言,而是用最朴素的方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她能对自己多年的合作伙伴,对自己的同胞,存有一点同理心。
但此举目前看来成效甚微,陆微最终会不会回心转意也不得而知。
苏荣钦不想把一切交给一个未知数,他需要确定的结果。
苏荣钦走后,曲衷一直在工位上规劝自己,不要再钻牛角尖,就按照他说的办。
奈何她又翻到了那份租房合同,看到内载这么一条约定:“租期二十年,到期后自动顺延。”
要知道,法律规定的最长租赁期限就是二十年。
一个签了二十年租赁期、到期自动顺延的合同的承租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同意解散公司?
曲衷不信,她要去找程荃问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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