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了吗?真的没什么事,你放心,既不是托你帮忙就医住院的事,也不是要给你介绍对象。纯粹就是瞎聊,瞎聊,同学中现在最闲的可能就是我了。”刘军哈哈笑道。
“你闲的无聊,我是忙得要命。”吴晓娟给了刘军一个白眼。
“再忙也要吃饭。”刘军对付了一句,想了想又道:“你们医院医生的水平怎么样?重症病人都会往雁洲送吧。”
“我们医院是二级医院,最强的是骨科,有个老医生治跌打损伤很厉害,不过现在也要走下坡路了,听说那个老医生要辞职单干,自己开诊所去。其它科室大部分手术还是能做,医疗设备经过这几年的投资建设,也不比大医院差多少。但是一些重症病人比如癌症什么的,人家连雁洲三级甲医院都不愿意去,直接去省城或者京都、魔都大医院。”
“去省城或者京都、魔都大医院看病也是需要钞票够啊。听说一些家庭困难的住不起医院,只好弄一些偏方来治病。”刘军试探地说。
“倒不仅仅是家庭困难的,有些病症是绝症,花再多的钱也没有,不过是延长几天几个月的生命。所以也有这样的病人去找各种偏方来试,无非是求个心安。”
“有效果吗?网上经常听到这样的故事,一个农村老头老太太去医院检查得了癌症或者其它什么绝症,然后也不住院,回家弄一个偏方天天服用,该吃吃,该玩玩,最后却莫名其妙地座愈了。或者说,有的老中医治疗某个绝症有奇效,中西医结合什么的。你在医院听说或者见过这样的事情吗?”
“既然是故事,你信吗?”吴晓娟反问,又道:“反正我在医院这几年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好像也难以置信。绝大多数病人和病人家属还是相信正规医院的医生的,然而医生的技术和品德也是良莠不齐,病人遇到好的医生就是祖上积德,遇上不好的医生只好认倒霉。”刘军摇摇头说。
说到工作中的酸甜苦辣,吴晓娟打开了话匣子:“其实吧,所谓好与坏并不是那么绝对。绝大多数医生都是希望自己的病人能健健康康地出院,但是人体是一个极端复杂的系统,任何一个病没有哪个医生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即使一个小小的感冒,弄不好也会死人。
你说一个收红包的医生是好医生还是坏医生?对规则来说,他是破坏了。但对病人来说,如果他水平很高,能有效地治愈病人,可能还会减少病人更多的医疗费用。比如过度治疗就会造成更多的医疗支出,对病人也没有好处。
医生有时下医嘱要做一个昂贵的检查,实际上也许从许多旁证可以判断或者从概率上判断是否需要做这个检查,但这是有潜在风险的,不是特别有把握的医生或者与病人关系好的医生,不会冒这样的风险为病人省钱。当然病人拒绝做这个检查那是另一回事,这样医生就免责了。
病人及家属其实并不吝啬或者非常愿意支出这笔红包,病人的评判标淮很简单,我的付出是否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如果没有得到,即使一切都是合规的,病人也会觉得有问题。
刚才说了,人体是了个极其复杂的系统,再高明的医生也有判断错误的时候,而信息的高度不对称,会造成两种后果,但都是唯结果论。如果治疗结果好,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病人也不懂,因为有疗效证明啊。如果治疗结果不好,医生说什么都是有问题,反正病人也不懂,也是因为有疗效证明。”“所以,病人做手术前,需要家属签一堆的告知书,里面有无数个可能无数种风险,不就是为了免责嘛。”刘军插话道。
“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其实对医学来说,事先准备得再充分,检查再仔细,这些风险都是客观存在的,也是有无数的案例证明了的。各种风险的可能性是一个统计学上的意义,但是对于任何一个具体的个体,一旦发生可能就是百分之百的致命。”
“风险发生就造成了医疗事故。”
吴晓娟摇摇头:“有些不一定构成医疗事故,因为所有的所谓正确治疗流程都是基于目前已知的手段和方法上,医疗技术发展到现在,对人体还是有太多太多不了解的东西,有些意外就是因为这种不了解才发生了,然而,很多病人及家属是不理解的。
还是刚才说的唯结果论,大多数的家属还是理智的,能够听医院的解释,不理智的家属甚至也有心怀恶意的家属就到医院闹事,形成了医闹。人性是复杂的,我在医院听过见过太多阴暗的一面,有医生的问题,也有病人的问题。
我还知道一个很恶劣的案子,一个急救病人交不起住院费,医院团委和县团委联合组织了募捐,募捐的效果非常好,除了支付病人的住院费用外还有不少剩余,我当时还捐了一百元呢,开始病人家属还千恩万谢的,还给医院送了锦旗,但对余款的使用上,医院和病人家属发生了分歧,医院本来是想将余款设立一个基金,用来帮助后续的穷困病人,但是病人家属坚决不同意,他们召集了许多人到医院闹,一定要把所有的募捐款都给他们,这事闹得很大,网络上的议论也非常多。你听说这件事吧?”
“听说过。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病人家属天天闹啊,医院也扛不住,还是把余款给他们了。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愿意捐款了,也没人愿意组织这种事。”吴晓娟说得这里兴味索然,摆摆手道:“不说这种事了,说起来都是眼泪。咦,你怎么对这些事感兴趣?”
对于吴晓娟的后知后觉,刘军敷衍道:“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吗。”
刘军此时也深切地体会到了行医的风险,即使自己有着远超现代医术水平的良药,可是不得不把事情考虑周全,不然就是吃不了兜着走,给自己找一堆麻烦。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中间在刘军的引导下,又聊了许多关于医院的话题,县里各医院的专长啊,有哪些知名的医生啊,还有民营医院啊,医疗代表啊等等。吃完饭临走时,吴晓娟好像回过味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刘军,你不是想做医疗代表吧?这个行业没有关系可不好做,我在医院就是一个小护士,帮不上忙的。”
“我倒是想做医生呢。”刘军哈哈笑道。
走出土菜馆,两人上了吴晓娟的车,吴晓娟开着车一路沉默,等车开到诚信杂货铺门口,刘军推门下车,吴晓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挥手和刘军告别,刘军望着吴晓娟的车远去,掏出烟点着深吸一口,他能猜到吴晓娟想问什么,掏出手机给周瑞斌打过去,刚拨了号很快又掐断了,转身走进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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