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言济玄都束手无策的情况,沈摇光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但言济玄却说商骜需要他。
这句话竟让沈摇光有些辗转反侧,直到弦月升上了他的窗头,他都没有半点困意。
窗外,从他的视角正好能看见那间偏殿,此时正烛火熠熠地亮着灯盏。
沈摇光也是今日才知,原来这些时日,商骜一直是住在那里的。
静静矗立在旁侧的偏殿就像坚定站在那儿的守卫,正如多日之前肃立在殿外的鬼兵,一动不动,岿然如山。
许久,沈摇光叹了口气,披上衣袍,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既睡不着,便教他去看看,商骜需要他做什么吧。
——
商骜的门外并无鬼兵镇守。看起来,应当仍旧是商骜的命令。
沈摇光长驱直入,甚至没有一人阻拦。
与沈摇光所住的正殿相比,这间偏殿并不算大。
除却一间不大的前厅,一间堆满案牍文书的书房,便就是商骜所居的卧房了。
刚进卧房,沈摇光便感到了一阵寒意。与门外的山风凛冽不同,这儿的冷意并不汹涌,却带着一种沉沉散发的彻骨的冷。
这样的寒意,是从床榻上的商骜身上散发出来的。
沈摇光走到了床边,入目便是商骜苍白的面色和紧皱的眉头。
按言济玄所说的,商骜现在身上的伤都经过了他的治疗,已经没有大碍了,如今唯独的隐患便是商骜混乱的经脉。
确实,商骜此时虽然昏迷着,但看样子却并不安稳,嘴唇微不可闻地动着,不知是在絮絮地念着什么。
沈摇光缓缓在商骜的床边停了下来。
夜色清冷,床榻上的商骜也是凉冰冰的。
沈摇光不由得有些出神。
莫非,在他昏迷的那九年中,商骜也是像他这般,日日在清冷的夜色下守在他的床前的?
这个想法将沈摇光吓了一跳,连忙将它们逐出了脑海。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床上的商骜沙哑模糊的声音。
“师尊……”
即便极其微弱模糊,这两个字还是传进了沈摇光的耳中。
“你在叫我?”他以为商骜醒了。
可回头看去,却见商骜的双眼仍旧是紧闭着的。
但是,许是方才那一声唤得到了回应,商骜的眉心紧了紧,说话时的喉咙更用了几分力。
“师尊,我知错……”但即便他用尽了力气,也统共只说出了这几个字。
但沈摇光的眉头还还是凝了起来。
他想告诉商骜,先从伤病中恢复过来,再说这些陈年往事。可他也知,商骜现下昏迷着,根本听不见他说话,自然,也无法回应他。
他除了站在一旁,什么也做不了。
这让沈摇光心头又有些莫名的不舒服。
许是他向来冷淡自持,与旁人总有着几分距离,又向来克己守礼,有自己的一套为人准则。总之,他从未对旁人有所亏欠,即便有,也立时便会还清。
但眼下,商骜似乎是个特例。
从没有人会为了他搭上自己的性命,到了性命垂危之际,还在念着他,似乎那整个人,从□□到意念,全部都给了他似的。
这种被押上了全副身家的感觉,让沈摇光很陌生,同时也因此而多出了几分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他又听见了商骜的声音。
“我知错,你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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