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完了,李诗裕收起自己的书袋子,回到正事上来,他走到那株晋梅前,朗声说道:“枕粱门下的小侠士,故事听得差不多了,我们如今迷了路,还请现身一见,帮忙指点下山之路。”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们皆是一惊,在这梅林之中除了他们,难道还有旁人不成?马一贽的侍卫们紧张地握住刀把,警惕地环视四周,防备有刺客突然发难。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像一把薄剑翩然从不远处的梅树上划落下来,轻盈点地,泰然自若地站在众人面前,质问道:“何人来我枕粱门下?”
侍卫们正待出手,给那人一个下马威,李诗裕主动上前禀明身份,化解一场争斗于无形:“我们只是前来观音庙进香的香客,贪恋春日旖旎风光,误入枕粱门下,实属偶然。还望侠女指点下山之路,好让我们早些下山。”
女子打量着眼前几人的衣着打扮,又从他们身上闻到了半山腰观音庙独有的香烛味道,便知道李诗裕所言虚实参半:他们的确去了观音庙进香不假,可是站在前头的两人身着绫罗、佩玉镶金,又有数人在旁戍卫,绝非等闲人物。她虽心知李诗裕有心隐瞒身份,并不想要点破,而是顺手推舟,往西一点,指路道:“跟着太阳下山的方向一直走,就能走到山下了。”
李诗裕还未答话,马一贽的一个侍卫先开了口:“你这指的是什么路,如今已到山顶,往哪个方向走都是下山路,我们还不是因为找不到能走的山路才来问你,你这小娘子可别不识抬举。”
“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女子干脆地说完,强硬地催促这群外来者离开这里,“这儿是枕粱门,江湖规矩,大路朝天,朝廷、江湖各走一边,还请你们速速离开。不然,我就要请你们离开了。”
女子的话语惹怒了跟着马一贽一向在外头作威作福的侍从们,不等马一贽吩咐,他们就不约而同地拔刀,想要对那女子动武。
李诗裕素知枕粱门不喜与朝廷打交道的规矩,还在纳罕那女子是怎么一眼判定他们是朝廷中人时,马一贽的手下已经忍耐不住,想要动手。他想要制止,念及马一贽没有发话,想来他一贯默许这群侍卫胡来,自己如今又有求于他,不能越俎代庖。约束他的底下人,只好作罢。
刀才出鞘,只听利落的“唰唰”之声响起,那女子手中不知何时握着几粒小石子,既准又狠地打到了侍从们握刀的虎口。侍从们没有防备,一时吃痛,连忙将刀丢了,捂住自己的虎口止痛。
马一贽看着自己的侍从在外人面前出了糗,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干咳了几声,急于离开这个地方。李诗裕见状,就势给他递了个台阶:“马监军,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尽快下山为好。”
马一贽闻言,朝着零落在地上的几个侍从冷哼一声,拂袖离去。李诗裕和李凿向着那女子躬身致意,告辞离开,紧接着马一贽的侍从们也慌忙捡起被那女子打落在地的长刀,仓皇追随主人去了。
女子看着他们远去,将手里握着的几粒石子丢回地上,自己重新坐回梅树上去,百无聊赖地继续看守着这片梅林,不让外人擅入。因为这株被烧了一半的大梅树后头,就是枕粱门的所在。一个月后,四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将要在这儿举行,迎接四方武林人士、江湖门派。
“小师姐,小师姐。”一个稚嫩的声音一边跑一边呼唤着谁,着急忙慌地跑到女子所在的梅花树下,瞪大双眼仔细寻找着人影。女子看着只顾低头找人没想到往上抬头一看的小师弟,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从梅树上翩然落下,稳稳当当地站在童子面前。
“小师姐,你又一个人偷偷上树,不带我,太不够意思了。”男孩忿忿不平地抱屈道。
女子轻轻捏了一把师弟软乎乎的肉脸蛋,说:“说吧,找我什么事?”
“哦,忘了正事了。师兄师姐们都比完了,师叔让我叫你回去比武呢。”男孩瓮声瓮气地说。
女子抬头张望了一下太阳的位置,判断如今是什么时辰,有些失望地说:“这么快就比完了,师伯的这些弟子不大成器啊,这么不经打。”
她望了眼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两个人影,问道:“黄山、黄河两兄弟都输了?”
男孩点点头,告知女子几场比试的结果:“黄山六师兄被大师兄打败了,黄河七师兄被大师姐生擒了。”
“既然已经输了比试,就应该快些过来和我换班。堂堂两个汉子,就这么输不起,被打败了还磨磨蹭蹭的不肯过来。”女子心直口快道。
男孩走近女子身边,悄悄说:“小师姐,其实六师兄、七师兄有些不服气,他们说因为师叔只有你一个弟子,其它师门弟子众多,为了给师叔面子,不让你太早被击败,所以你前头轮空了好几轮,现在去和其他胜者对决,最差也能拿个八等。”
女子听了这话,不以为然,放下狠话:“等着瞧,很快我会打得他们心服口服。”
“小师姐,别急着走,你先把我抱到树上嘛。”男童无奈地冲着秦萧萧的背影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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