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若不知道,怎么先前在谷外听他们说起要寻‘左手少一指’的人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奇怪?”刺刺追问。“我那时可根本没往心里去,你却立刻派二哥去通知大哥逃走!”
顾笑梦便知要瞒不过她去,叹了口气:“非是娘不愿告诉你,只是此事关系太大,知道了于你们绝非好事。”
君黎听她说着,忽然想起自己在顾家见到程平时,在他眉间见到的那一缕被掩住的神采。那被郁结的寒毒压抑到看不出来的气息究竟是什么,他没深想,只以为是因为他面目英俊,自然而然带有的轩昂之气——可是,对了,轩昂之气。他不自觉低头细想。被抑住尚且如此,他原本的身份,难道不该是……
他心里打了个寒噤。程平,那隐而未现的,会不会是赵姓帝王之后的痕迹?自二十余年前徽钦二宗北狩、康王赵构南渡以来,赵姓皇室里乱成一锅粥,死的死,遁的遁,若说哪一个王孙公子逃命时在外面留下一支血脉来,是一点都不奇怪。怪的倒是为什么现在回想起这回事来,还要灭他这口?康王赵构本非先皇嫡系,若他称帝后心怀些忐忑,也便罢了;可如今他又把皇位让回了先祖直系子孙赵昚,当今天子是名正言顺的,又捉拿一个旁支的小孩子做什么呢?
不过,若是这个原因,那么多少可以理解为什么义父、姐姐和程左使都不愿对他们说起。这事情,原本知晓了就该是死罪了。他见刺刺犹有不满,便将她轻轻一拉,道:“刺刺,先别问这个了。”
刺刺一愣,君黎又道:“但是姐姐,我觉得另有一件事情更紧要。”
“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程公子出生的时候,周围都有谁?”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是听关大夫说的——程公子出生之后,在青龙谷只留了几个月,后来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有六岁了。我想你们仍能辨识他身份、肯定他便是当年那个襁褓婴儿的依据,应该就是他的左手吧?如今张庭找寻他的依据,竟也是他的左手,这足以证明张庭身边有一个在程公子初生时就知晓他左手残疾的人。”
顾笑梦忽然站住。她何等敏锐,便这几句话,她已觉出君黎是猜到了些什么,一双眼睛抬起来看着他,摇头道:“君黎,知道得太多,真的不是好事。”
君黎却神色如常,道:“姐姐不消担心,我是个算命的,知道什么都不奇怪。我只想着,这么多年程公子平安无事,现在才突然被人搜找,一定是有什么知情人突然投靠过去了才对,不然实在没道理。”
顾笑梦叹一口气,低头迈步,道:“那让我想一想——平儿出生的时候,身边便只有他生身父母、关老大夫,还有你姐夫。就连我也都是后来才知。但他们——谁也不可能去告这种密。”
“方才说的那些人里面,会不会有谁对别人说起?”君黎追问。
“关老大夫便只告诉了程左使夫妇,你姐夫那时应该告知过教主……”
“那程公子的生身父母呢?”
君黎话音方落,忽见程方愈转回了头来,面色却透着些白。
顾笑梦觉出些什么来,道:“程大哥,你想起什么了么?那些事情我都是后来听了来的,当时细节怎样,我原是不知。”
程方愈目光从她,从一边的刺刺,从顾世忠脸上都一一游过,最后才落到君黎眼里,就好像有些未敢相信。
“我不肯定,但也许——还有——朱雀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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