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道:“成,你去叫同乡会馆的人来。”
她之前给同乡会馆又添的新规矩,轮换。今年府城的福禄县同乡会馆轮值的是顾同的舅舅,顾同答应一声,跑了去。
祝缨对花姐和小江道:“你们两个多上点心。每间屋子都配上家具,每人都要有床、有柜、有桌有椅。算一算要用多少,量了尺寸,等会儿交给他们去外面订。咱们现在是生人,同乡会馆在府城日子久,熟。”
小江惊讶之下也答应了,心道:这个倒是好办。又想阴差阳错的,自己竟也住了进来?看这个样子,是不会撵自己走了的。还接着做仵作的么?也不知道翠香在思城县能不能顶得住。更不知道福禄县没有女仵作怎么办。
她问道:“大人,那福禄县的女仵作……我……”
“你想回去?”
“我、我想带给福禄县带个徒弟。也不知道府衙里,还接着用我不用?”她最后一句问得小心翼翼的。
祝缨道:“当然。你和小丫过来了,福禄县确实也不能空。府城,也缺识字的人呵。”
南府终究是偏僻地方,女监虽有,识字仍是奢侈啊!
小江道:“哎!那我就也准备着。”
张仙姑道:“哎哟,你先别顾那个啦,先算算,你在县里有多少家什,咱们好一总雇车拉了来。”
那边顾同将他舅舅也带了来,顾同他舅激动得要命,大声叫道:“小人拜见使君!”
祝缨道:“你气色不错。”
“托大人的福!”
祝缨道:“闲话不说啦,以后顾同也随我在这里住了,你们甥舅今年倒好常见面了。”
“是是,”顾同他舅说,“大人新到,事务繁忙,小人前几天在外面瞧着没敢过来。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祝缨道:“几件事儿,一是府城这些日子有什么事情发生,二是你地面熟,府里有些事情还要托给你。”
“不敢不敢,只管吩咐小人就是。府城的新鲜事么,就是他们趁您没来,从牢里放了不少人出来!”
“哦?”
顾同低声道:“又是假公济私的吧?或是小官小吏拿人撒气,寻个借口就抓了进来。”
他舅小小地横了他一眼,对祝缨道:“他们打听大人的喜好来着!听说您会平冤狱,又关爱百姓,这些日子都急得不行,将几年来对咱们百姓的关爱都在这几天洒了出来了!”
“夸张啦,他们之前也不是很过份。”消息还是同乡会馆传来的呢。
“比您可就差远啦!”顾同他舅又说了一些。
顾同越听越越气,心道:这是拿出糊弄那些庸常官员的手段来糊弄老师了!
祝缨又问百姓的情况,顾同他舅舅说:“还好还好,他们不但放人,又抓了一些地痞无赖之类。街面好了不少!也有富户来向小人打听的,小人说!”
他一挺胸脯:“看看小人,只要奉公守法,日子是越好越好的哩!”他这话倒是真心,虽然乡绅都怕当官的不收礼,不收礼就容易公平,一公平,他们就得不到优待。但是祝缨平衡得很好,虽然总有“要是肯多收我些礼物,待我比他们都好就好了”的遗憾。日子确实比之前有滋味。
祝缨笑笑:“这话说得对。”
两人又聊了一阵儿,祝缨因之前放了同乡会馆收集了不少的讯息,主要是问近几个月的情况。说完之后,便留顾同他舅一起吃个饭,吃完了饭就托他打造家具。竹具做得快,她从福禄县回来,正好得用。自家的行李只是分拣了,大部分都还没拆开摆放。封条一封,自是无贼敢偷到府衙。
顾同的舅舅拿了单子,找到了铺子,顾同觉得舅舅的审美十分之土财主,亲自登门与匠人交涉一番,才满意离开。
回到了府衙,祝缨却又不在,她又请了南府的梅校尉一起吃席。
她虽不饮酒,却拿出了从京城带来的酒请梅校尉喝,这次并未请托什么事,只是叙个旧,告知自己来了,现在才接手。等理完了手上的事儿,再与梅校尉来协商。
梅校尉看她脾气比寻常的文官要好,待她也颇礼貌,两人约定了回来再聚。
祝缨最后将南平县的县令又召了来,嘱他看家。南平县衙与南府府衙在一条横街上,府衙居中,县衙偏东。府城即是县城。这样的县令是最难的,仅次于长安、万年的县令以及刺史府旁边的苗县令。
祝缨对南平县令还算客气,道:“我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人,还盼能够与我同心协力。老郭你只要用心公事,我绝不会让你白忙一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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