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春夏之交,身在临湘的湘东王萧绎,悍然起兵造反,打出“清君侧”的名号,在湘州竖起反旗。
然而,除了广州的萧纲与陈霸先外,似乎没有什么人响应他,甚至连在蜀地的萧纪也没什么动静。
按道理说,既然萧纲都能知道的事情,萧纪没可能一点消息都收不到。但这位萧衍幼子,坐镇蜀地的藩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就是跟隔壁乌龟一样动也不动。
面对萧绎的“垂死挣扎”,建康中枢的应对也很简单明了,归结起来就两个字:绞杀!
军事方面:
刘益守亲率江州兵马,由杨忠领兵,西进攻醴陵,直捣萧绎老巢临湘城(长沙市)。
独孤信带荆襄本地兵马,从江陵出兵南下,陆路攻巴陵郡(岳阳市)
韦黯带精锐水军封锁巴陵郡以北的长江江面,不允许洞庭湖的船只到长江活动。
胡僧祐带新组建的水军来到郢州屯兵练兵,顺便建立水寨与总粮仓,接手逆流长江而来的粮草。
除了这些军事方面的措施以外,朝廷还下令切断了各州郡通往湘州的水路陆路,一颗粮食都不输送给萧绎,让湘东王府有钱也买不到东西,招募不到兵马。
作为应对,萧绎前往易守难攻的巴陵郡,让王僧辩回湘州守老巢,让善于水战的王琳守巴陵郡,让樊氏兄弟守武陵郡(常德),可以利用洞庭湖的水路和巴陵郡互为犄角。
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分散兵力当然不是什么好主意,可这也是无奈之举。若是兵力集中起来守一座城城,被敌人围死以后,那就插翅难飞了。
别说王僧辩与王琳等人久经战阵,经验丰富。就算是稍通兵法之人,也不可能在这种问题上犯浑。
总之,无论是建康中枢朝廷也好,湘东王这边也好,谁也没有心存幻想,双方都是摆开车马,准备一决雌雄。
宜阳城(宜春市)门外,豫宁郡太守杜稜带着本地官员在城下等待许久,终于看到朝廷的兵马出现在了官道上,这才松了口气。
做官有时候跟玩命一样,上次萧绎来的时候他就差点守不住城挂了。
城破马上死,投降现在会被归为萧绎同党,还是死。如今他却可以凭借此前的功劳扶摇直上,人生起起落落真是够刺激的。
“殿下,幸不辱命,没有让贼军得逞。如今王师来宜阳,属下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看到是刘益守亲自领兵前来支援,杜稜诚惶诚恐的上前行礼,语气甚为谦卑。是金子哪里都会发光,当初他投靠刘益守,对方就随意将他扔到豫宁郡来历练。
本以为这辈子就会在豫宁郡待到寿终正寝了,没想到机会来得这样不期而遇。正是杜稜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才让萧绎大军没有通过这条“湘赣走廊”。
要不然,刘益守固然不会有什么事,但他在豫章郡也会被萧绎的突然袭击弄得灰头土脸,不可能像如今这样调集好兵马,在湘东王的地盘上对其围追堵截。
“上次你能击溃湘东王精兵,本王甚为惊奇。湘东王麾下精锐的实力,本王是知道的,你手里没几个兵,是如何让萧绎折戟沉沙的呢?”
刘益守看着杜稜疑惑问道。
他对这个问题一直都很好奇,这年头郡兵守城打败主力精兵,那可真是不多见的。南梁的郡兵是什么货色刘益守太清楚不过了。
真要概括一下的话,那便是经过简单训练,甚至完全没有经过训练的农夫,套上军服,拿起兵戈,那便算是郡兵了。
以这样的兵员去打败王琳麾下那些亡命之徒,不是刘益守不看好杜稜,实在是此事太过于魔幻,让他不敢相信。
“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吴王在全国招募人才参与考试,有文武两科。武状元正好被任命为宜阳县尉,正是他带家乡子弟力挽狂澜,才没有让萧绎得逞。”
杜稜一脸感慨的说道。
“武状元?”
刘益守喃喃自语回忆道。
他还真忘记了!毕竟,这只是他搞出来的噱头,更别说参加考试的基本上全是歪瓜裂枣。文科倒是选拔了不少刀笔小吏,如今也算勘用。
但武科这一块,都是些粗鄙莽夫,入选后很快就泯然众人,姓谁名谁,是不是还活着,刘益守根本就不记得了。
特别是这位武状元,封官了以后就急不可耐的跑路上任去了,刘益守当时准备北伐,连面都没见过一次。
而且,历史上武状元虽然很多,但是真正有出息的不过郭子仪罢了。所以事后刘益守就将其抛诸脑后,谁踏马知道武状元是哪个啊!
然而刘益守不知道的是,他那一次不算太成功的“抡才大比”,却是让挣扎在社会中下层的人看到了向上进阶的路子。那次抡才大比,也不是完全没有提拔人才。
很显然,这位“武状元”,就不是一般人。
带着郡兵还能打退王琳的人,那能是一般人吗?答案是很明白的。
“来来来,快给本王引荐一下这位武状元,本王要好好给他道个歉,罚酒三杯。杜太守也是的,此等豪杰人物,为何不让本王相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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