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从头顶柳树上折下一根柳枝,将蓬乱的头发束好。其实苏乞儿面容极为清俊,丹凤眼,剑眉星目,束起乱发的他更有中江湖侠客的感觉。
“看得出来你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说吧要我如何帮助,认识两年多,我们早就是朋友了。”
苏乞儿手中从身后拿出那柄他几乎从未离身的长剑,古朴木鞘上透露着岁月的沧桑与洗礼,其上都雕刻已经看不清,隐隐能看到日月山川,花鸟鱼虫。
“嘿嘿嘿,不难的,喂招而已。”
魏子庚面带善良的笑容,眼睛眯起看着苏乞儿。
“嗯?”
苏乞儿瞪大了眼睛:
“客栈内江湖人那么多,你不找他们给你喂招?再说以大掌柜上三境实力,谁敢说一个不?”
他只知道魏献是一品武夫的,到了一品上三境的层次,即便不刻意展示实力,可来自生物的本能也会忍不住战栗。
“他们会手下留情,而你不会。”
一句话,让苏乞儿哑口无言,愣了一会,看着少年坚定不移的目光,苏乞儿提剑就打。
“我让你不会手下留情,我让你不会手下留情!”
少年将手中长枪撑起,一个翻身将两人距离拉开,随后狼狈逃窜,边跑嘴里边念叨。
“你看,我就说你不会手下留情了,他们从来不会这么追着我打!”
春分的清晨,送君湖格外热闹。
城内的客栈内,魏子青提着长刀,一如既往的来到庭院内练刀,依旧是那挥,劈,砍,撩的动作,并不是周先生不愿意教她,只是她要习惯她用刀的左手。
晨风一吹,桃花窸窸窣窣的从树枝上飘落,少女背靠在树下,擦着汗,抬着头望着头顶的树枝,眼神黯然。
这两棵树是幼年时与哥哥还有自己最好的朋友周莹一起种下,那年见到树一点一点长大的快乐,第一年开花的快乐,如今却成了三人一直都未能走出的阴影。
她恨自己是那般的勉强,才让自己受伤,才让自己的哥哥这么多年都活在没有保护好自己的自责中,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笑,一直笑,没心没肺的笑。
只有每每到了深夜,寂静无人时才会抽出床下的那柄长剑,暗自神伤。正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一直压在心里,才让她的武道之路走的如此艰辛,她本事天赋极佳的人,奈何心魔缠身。
十几岁的少女能有什么伤心事?庭院深深,自责罢了。
已近巳时,少女那柄黑色窄口长刀往城内走去,今日术休,而今日也是她周宅练刀的日子。
周宅内院,周先生换下了平日的青色儒士长袍,换上了一身青色劲装,在亭子里喝着茶,手机拿着一块褐色小印,上刻四个字。
“平心静气”。
淮南周方儒,新康八年的两榜进士,后因不满妖后干政,对朝堂心灰意冷,主动调离京城前往边关,进入燕云铁骑中的陷阵军担任副都尉,凭借家传刀法在燕云铁骑中闯出一片名声。新康十年再次被调离燕云,同年辞官还乡,变卖家产,于城内开设庆儒书院,教书育人。
周方儒不忍看穷人孩子永远只能面朝黄土
,故而从不收穷人孩子的钱,而是让他们帮忙打理家中良田,而且田地所得的收成也尽数被他用作书院建设,十几年来从庆儒书院走出的秀才,进士不胜枚举,得过他恩惠的官员也非常多,可谓是学子遍天下。
平日里他是受渝州城百姓爱戴的周先生,而在术休日则成了曾经江湖上令人如雷贯耳的二品六境武夫,提笔刀周方儒。
文能提笔安社稷,武能挥刀定江河。
魏子青来到周宅,熟练的来到内院小亭前,看到悠哉喝茶的周方儒,少女一改往日洒脱,恭敬的双手抱拳,弯腰行礼。
“师父早。”
两年前周方儒酒后收魏子青为徒,授予家传刀法与长刀黑蛟,并且言明,到了术休日,练刀只能喊师父。
因为有心魔缠身,两年来魏子青几乎没有任何长进,甚至没能掌控好左手的发力方法。
或许是因为曾经少女的天资过于优秀,导致周方儒对她的期望过于高,毕竟终其一生都未能入境的习武之人大有人在。
周方儒放下手中的茶盏,来到魏子青的面前,将手中的褐色印章递到少女的面前,后者看着周先生手中之物略感疑惑。
“子青,收下吧。两年来为师还未真正送过你什么入门礼,这枚“平心静气”章是你师娘曾经本命物,你与阿莹是好姐妹,便是我女儿了。”
魏子青听闻瞪大了双眼,猛然跪下,她没有矫情推托,双手举过头顶,郑重接下了这枚印章。
周先生的发妻在周莹出生时难产而亡,生前便已是二品三境修士,炼化本命物没多久尚处虚弱的她,没能扛得过临盆的苦,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周莹便死了,临终前只说了一句话:
“娘早就为你取好了名字,果见山下蒙,一泓莹无瑕。你便叫阿莹,周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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