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眉不可置信地抬头,男人戏谑不失温雅的眼神正盯着她,她面上发烫,撇过头不再接话,“陆公子,你是不是该走了。”
“的确。”
男人走出去几步后突然折返,修长手掌握住门不让她关,沉声道:“苏姑娘,第二次了,你还没有给我答复,嫁不嫁给我,我不会问第三次。”
苏轻眉不懂,书生看着温润如玉,语气也亲和,为何单独与他相处总感觉到难以拒绝的侵略性。
“我,我不知道,我再想想!”
苏轻眉推开他,砰地合上门闩,双颊早已通红,她是疯了吗,居然会说出再想想这样的话?
……
—
扬州城里的流言甚嚣尘上,在林琼英的首肯和苏轻眉的不坚定之下二人婚事终归定了,传闻立马转变了口风,那位老妇表示老眼昏花看错,苏家大小姐和书生各坐在庙里两侧屋檐避雨,并未有出格举动。
众人惋惜木已成舟,堂堂富商苏家的嫡女嫁给了一穷二白的书生,连婚房都没有,还要问同窗暂借几日。
苏文安不甘不愿地配合三书六礼,瞧着抬进来寒酸的聘单,眼不见为净地挑了个最近的好日子将女儿嫁出去,那架势恨不得从此直接断了联系。
成亲当日,只有外祖母送她,苏轻眉不敢表现胆怯让老人担心,其实她坐上花轿时真的无比忐忑。
早上启程,晚上到了徽州城临河一幢独栋单进院。
她没见到陆迟的亲人,拜高堂是用两杯清茶代替,虽然奇怪,但她过完礼就和书生分开,找不到机会细问。
这次结亲即使照足规矩都没多大场面,席间坐得零零散散,估计只邀请了他部分同窗和就近邻居,苏轻眉进了后院发现外观的灰墙黑瓦平平无奇,内里却是别有洞天,装饰雅致。
女子忙了一天不觉,静下心来不禁有点后悔答应这般仓促的成亲。
先不提婚事简陋,毕竟书生的确没银钱置办大排场,单说熟悉程度,不比沈大哥和她从小相识,她和书生只见了几面,万一他的君子风度是装出来的,万一他关上门欺负她怎么办。
苏轻眉心里着实没底。
陆迟站在窗口,看着房内一身火红喜裙的女子,她身段姣好,细穗落云肩,鼓囊的胸脯往下是杨柳细腰,因为紧张不断绕弄手里的缎带,细腻白洁的手指在一片大红里曜目不已。
席上的宾客皆是聂五找来充数,他无须应酬,停留在这看了她好一会儿。
原来和她成亲就是这样的感受,他以为能有多惊心动魄,夫妻对拜也不过如此,梦里的‘他’何必有那么深的执念,逼得他在娶到她之前夜夜难眠。
男女之情真是可笑。
苏轻眉坐在床沿,越想越焦灼,门被推开,她看到喜帕下走近的玄靴,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陆迟冷淡的神情换作温和,慢慢替女子揭开喜帕。
苏轻眉看清了周围,房
间大小方正,床的帐幔挂着双喜,斜对过是扇窗,窗下安了琉璃镜的梳妆台精致新颖,紧邻的檀木书案上堆满了书卷。
喜房中央,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张摆满花生、莲子等吃食的八仙桌。
“是不是很累。”
苏轻眉揣摩着书生和平常一样的温和语气,松了口气,她真怕他会变了性子,“……还好。”
“来,吃点东西。”
苏轻眉听话地起身跟他走到桌边,对着两个空酒卮问道:“我们是不是该先喝合卺酒?”
陆迟顿了会儿,他不爱饮酒。
他娶她不是真心把她当做妻,一个月后他就要回京,届时他准备将她留在扬州派人看着就好,这种虚无缥缈的形式,对他而言不重要。
“不必,你腹里空空,酒会让你难受。”
苏轻眉感到男人对她的关怀,心上一暖,反而主动倒起酒,“该守的礼节还是要守的,我能喝一点儿。”
女子说完端起酒杯塞到男人手里,陆迟微楞后接过,下意识迁就她主动交腕的手势,与她的额头抵近,两人近到呼吸交错。
她身上满满清香,肤白如雪,略施薄妆和平日比少了青涩,粉红的眼尾透出含苞待放的妩媚,喜烛的光影落在她染了酒色的红唇,让他忍不住想吻。
梦里,她和穆青羽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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