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依仗,是天子之剑!”
建元帝抬手一招,就将那口九龙缠绕的长剑拔出。
这一瞬无数虚幻龙影,凝聚于剑身之上:“朕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嵴,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御极天下,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桉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李长生感觉到整个望安城的地脉,已经凝聚在建元帝的脚下。
整个京城数十万禁军将士的气血精元,都以皇道秘法的方式,汇聚于建元帝一身。
让建元帝的气息,极限拔升。
也令那九条赤龙更加的鼓吻奋爪,气焰滔天;令赤金色玉玺的镇压之力,更加磅礴浩大,如山似岳。
李长生哑然失笑:“陛下气魄甚大,可惜,此剑上不足以匡诸侯,下不足以服庶民。陛下以为你的天子剑可镇伏天下,其实不堪一击。”
建元帝眉头微皱,他望见李长生竟然手提着那神妄剑,硬顶着滔天赤火,顶着那赤金色的玉玺走过来。
他一步三丈,似一点都不受影响,身后则再一次显化出那座巨大的金色天平。
“陛下欲以你的天子剑威压天下,可如果你的剑本身就千疮百孔,裂痕无数,又如何能让天下人心服?
倒是李某手中的这口庶民剑,平时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斗鸡搏犬,几乎无所用于国事。然而匹夫怒时,却可伏尸二人,血溅五步,天下缟素!”
建元帝听到‘天下缟素’这四字,顿时童孔微张:“放肆!”
他的长剑噼下,似挥动着整个山河,将堂堂‘大宁’二字融入剑中。
以三十八州山河湖海为锷,以千万大军为锋,以朝纲群臣为嵴!
朕即天下!
李长生的神妄剑,也在这刻斜削而出。
他的剑式平平无奇,就是简简单单的挥斩,仿佛小儿舞剑,滑稽可笑。
“锵!”
这一刻,整片天地间的光辉都暗晦了刹那,空中才刚升起了的太阳,也似消失了瞬间,整个宫城的地面轰然开裂,埋设在各处的灵石与符文,都寸寸爆开。
距离建元帝较近的那万余禁卫更是口鼻爆血,随即无力的摊倒在了地面。
建元帝头上的十二旒平天冠轰然爆开,他的脸上渐渐的现出慌乱之色。
他以皇道秘法凝集而来的气血精元,竟在寸寸爆裂;手中的天子剑,也现出了无数的裂纹。
身后的九条赤龙,也在呈现崩坏之势。
“二十年前,李某来京城的时候,陛下还不像今日这般不堪一击。”
李长生含着几分怜悯道:“李某的剑,虽可破坏世间一切事物的平衡,却必须有隙可乘。那时陛下英姿勃发,朝野爱戴,人心膺服。是故陛下力不过超品,却令李某忌惮万分。而如今——”
他再次抬头,看着建元帝身后那九条正在崩坏中的赤龙:“昔日大宁太祖承继火德,收服五条赤龙,开创大宁。此后又炼制神器‘五龙神天守’,将五条赤龙都困于太祖墓内。只要这些赤龙不死,后世天子都能借用赤龙之力,身拥一品神力。
之后大宁三代帝皇捕捉赤龙,将‘五龙神天守’增为‘九龙’,使大宁天子的力量更加强横,直逼超品。然则亢龙有悔,九龙之力汇集,难以协调如一。到了陛下,还嫌力量不够,干脆将九条赤龙全数斩杀,抽取它们的气血精魂。又使用不知名的秘法,以人皇之躯踏入一品。”
李长生随后却笑了起来,含着无穷的讽刺之意:“可这些力量再多有什么用?你无法平复九条真龙的怨气,也无法调和体内的真元气血,即便是你这些禁卫亲军,对你也不像以前那样衷心爱戴了。”
建元帝想要说话,口鼻中却喷出了大量的血液,肌肤寸寸爆开,鲜血淋漓。
“不能自如运用的力量,取之何益?就譬如长剑操于婴儿之手,那真的是剑?陛下以秘法篡夺‘万象’与‘归一’为己用,倒是一个良策,却未能得其精要,既无法万流归一,也无法一生万象。”
李长生说话的时候,已经一指点向了建元帝的眉心:“陛下既然不愿意给我无相神宗公道,那么李某便自来取之!可惜了——”
可惜九条赤龙已死,大宁国运大衰。
‘九龙神天守’还可往下传一代,力量却必定十不存一。
不过就在李长生的手指,即将点碎建元帝脑仁之刻,一个身影,与建元帝互换了方位。
那是一个五官英俊,浑身上下却像是水晶琉璃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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