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正宫。
嬴政自幼厌倦繁琐的规矩,偏好进行小朝会。除了大型庆典,诸如称帝大典等,寻常是不会在咸阳正宫开启大型朝会。
所以今日朝会改在咸阳正宫时,许多朝臣按捺不住好奇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地扫向赵文所处方向。
“那稚子是何人?为何能跟在赵文身后?”
“莫非是哪位受宠的公子?”
“嘘。公子高被送去百越服军役的事忘了?陛下的家事不要管,免得惹祸上身。而且我看那人,好似是小福星啊。”
……
张婴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但只要一想到,他之所以能来这纯粹是因为嬴政给面子,他不能给仲父丢脸!
他的腰杆子立马挺得笔直。
赵文原本还想低声安抚,但发现张婴站在厚厚的红毯上,脸上噙着浅浅笑,小手如陛下一样背在身后,完全是一副经得起世面的大将风派。
赵文在心中暗赞一声,表情越发缓和起来,他躬身道:“小郎君,我们先走。”
“嗯。”
张·沉稳大将·婴,实际上只是面瘫着脸,机械地跟着赵文往前走。
直到他越过一干大臣,踏上三十六阶的白玉台阶,越过六只轻烟袅袅的青铜鼎,仰望有过一面之缘的庄严又肃穆的咸阳宫正殿时,张婴才找回一丝真实感。
他居然真的快迈入咸阳宫正殿了。
他继续向前走,入目的最前方立着一座白玉巨屏,上面是绣刻着一只似独角兽非独角兽的巨大动物,如鹰的目光仿佛盯着所有前来咸阳宫的觐见的人。
白玉屏前方摆着陛下的巨型王座。
王座台阶之下摆放着四只铜鼎,在铜鼎之下的内殿坪地上摆放着二十张整齐有序的案几,桌案上摆放着笔、墨,以及一摞帛纸。
张婴瞅了一眼有些奇怪。
朝臣们不是站着的吗?为何摆这么多桌子?
此时,赵文带张婴居左侧站定,没多久,伴随着轻缓的脚步声,朝臣们如数抵达。
很快整个大殿重新归为肃穆。
殿内安静得张婴似乎能听见自己“砰砰”心跳声音。
过了一会,右侧的给事中侧身一步而出,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参见陛下!”朝臣们纷纷行礼。
张婴因为个头小,即便不行礼也不显得奇怪。
他偷偷抬头张望,便见左侧前方的内侍缓缓拉开两侧的帷幔。
嬴政大迈步出现,他头戴一顶天平冠,身着红黑内衬的软甲,披着金丝绣纹的黑色斗篷,腰间还悬挂着一柄极长的青铜剑,明明是在殿内行走,却硬生生被他走出开辟战场的肃杀之气。
待得站在王座前,嬴政轻掀长袍坐下,他余光瞥见张婴,招了招手。
一瞬间,张婴只觉得后背脊感受到数道极为强烈的目光。
张婴憨憨一笑,他隐秘地抽出小梳子向前方的嬴政挥了挥,又指了指下巴,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嬴政招手的动作一滞,哑然失笑,然后轻轻挥了挥手。
赵文再上前一步,恭敬地将张婴带到旁侧拉起的珠帘前。
张婴坐在珠帘后的小椅子上时,隐隐还能感受到一道道隐秘又疑惑的目光扫过来。
他尴尬得脚指几乎能抠出一座咸阳宫。
哦,不对,不用他抠。
他就坐在咸阳宫正殿内。
……
嬴政如鹰的目光扫了一眼,挥了挥手道:“诸位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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