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个变化。
虽说废太子的高尚之名传遍大江南北,但保险起见,荔知还是诈了诈他。通过谢兰胥的表情,荔知知道了,流言只是流言。
“如果我父亲肯对宝藏有兴趣,那就不会死了。”谢兰胥用讽刺的语气说,“他到死都坚持着自己的大义,所以才会家破人亡,血溅三尺。”
荔知覆住谢兰胥放在茶几上的手,轻声说:“阿鲤打算怎么做?是找出前朝宝藏,还是捉到幕后黑手?”
“自然是容易的那一个。”谢兰胥说,“即便是我想找出前朝宝藏,一点线索也没有,如何入手?”
“阿鲤想找到前朝宝藏吗?”荔知看着他的眼睛。
谢兰胥和她四目相对,眼神平静而坚定。
“想又如何?父母从未对我提起过前朝宝藏,父亲更是对此不屑一顾。即便我想找到,也没有线索。”
“太子妃从未嘱咐或者暗示过什么吗?”
他低下目光,看向茶盏上升起的热气,仿佛在回忆另一个场景。
“在我记忆中,未曾有过。”他说,“或许,母亲什么都不知道。即便她知道,可能是不愿将我卷入纷争,所以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荔知还想追问,谢兰胥忽然锐利起来的眼神让她警醒过来。
“服侍过我母亲的春兰姑姑,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荔知心中警钟大响,表面上,她仍一如平常地笑了笑。
“她说的无非是太子妃的桂花糕一类,毕竟,她没有近身服侍过你的母亲。”
她的理由应当是取信了谢兰胥,他眼中的锐利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消失得一干二净。
“对我来说,母亲没有秘密,只有病痛。”他说。
他仍坐在宫正司,心灵却已飞回遥远的东宫湖心楼。
母亲看似柔弱,实际是个倔强要强的女人。这一点,在她发病时表现得淋漓尽致。
“每到阴雨天气,她的跛脚就疼痛难耐。即便疼得以头抢地,她也不愿示弱让人按摩服侍。在她发病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是她的敌人,她的亡国仇人。”
“太子妃的脚是怎么跛的?”
“南逃时躲避追杀,从高处摔下马。自那以后就跛了。”谢兰胥说。
荔知正要说话,马宫正听说琅琊郡王来了,快步赶回宫正司。
谢兰胥要询问关于宫中流言的事情,这是马宫正的调查结果,荔知自觉退了出去。
她站在廊上发神,想着谢兰胥刚刚透露的信息。两个正在交谈的宫女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荔知听见她们的说话声。
如一记重锤,将她从对宝藏的遥想中打回现实。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她脱口而出。
“啊,荔司正——”两个宫女连忙向她行礼,“我们在说,宫中来了个新人,听人说是一路哭着来的呢。”
“新人叫什么名字?”荔知喉咙发涩。
“姓鹿,好像是叫鹿窈。”宫女笑道。
两个宫女渐渐走远了。
荔知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浑身冰冷,心里堵得厉害。
鹿窈——
她刺穿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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