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针毯,如字面意思,就是由针组成的毯子,一千枚银针,只多不少。要受五十杀威棒,走一千根针,告御状的人才有资格上达天听。
闪着银光的针毯铺在通往皇城的大道上,擦肩接踵的百姓围堵在这条官道上,却无一人发出声音。
银环挣扎着站了起来,她的面前就是千针毯,她的目光却直直望着金碧辉煌的皇城。
多么灿烂……多么威严……
却又多么触不可及。
她和小姐想要的……只是最平凡快乐的生活罢了。就连这样的愿望,也要被人夺走……
人群中发出小小的惊呼,因为银环一脚踏上了千针毯。
一步,一步,走向皇城的方向。
皇城遥不可及,她所拥有的,只有手心中小姐的耳坠。
她颤抖着,摇晃着,跌倒又爬起,银针刺遍她的手掌和膝盖,泪和汗已分不清楚,她一步一步,走向终点。
数十步开外,一辆马车里的两个人静静目睹着这一切。
“这就是真正的主仆情谊么?”谢兰胥说。
他口吻中那种看见稀奇一样的轻视,让荔知感到不快。
“……阿鲤说错了。”她忍不住冷冷道。
谢兰胥的目光流向身旁目不转睛看着银环的荔知。
她的脸上露着一种特殊的神情,隐忍而坚强,仿佛在这一瞬间,她和针毯上的银环是同一个人。
“这是姐妹情谊。”她说。
谢兰胥若有所思,重新看向针毯上的银环。
“要是有一天我陷入绝境……”
荔知等着他说完后面的假设,谢兰胥却笑了笑。
“没什么。”
……
针毯走完,银环跪了下来,但她上身依然挺得笔直。
就连京兆尹,都在这个草芥一般顽强的女子面前感到害怕了。
“现在……民女可以……告御状了……吗?”
“你、你要告谁……”
“民女要告……礼部尚书朱海清……杀害嫡子,嫁祸儿媳……丧心病狂,天理不容……”
杀威棒和千针毯过完,再也没有人能阻挡银环的御状之路。
即使是匆匆赶来的朱海清也不能。
监察御史带着银环的御状,骑马奔向皇城。杀威棒和千针毯是规矩,监察御史将民怨直达天听的时候,沿途官员不得阻拦,这也是规矩。
监察御史长驱直入,一直来到紫微宫前。
御前大太监让他稍等片刻,皇帝正在面见牡丹使。监察御史候在殿外,隐约听见殿内传来皇帝不满的声音。
监察御史年纪不大,专职守鼓,这还是上任后第一次面圣。他心中不安,偷偷看向守在门前的御前大太监。
高善怀揣两手,面无表情,像个惨白的石塑,凝望着空无一人的月台。
终于,门开了,一脸丧气的牡丹使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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