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两个人已经入了西次间,元邑又拉着卫玉容往炕床上坐过去:“其实今天阿姊到乾清宫的时候,我是不怎么高兴的。”
卫玉容才刚在他身边儿坐下来,听了这么一句,便咦的一声,很是不解,侧目看过去:“为什么?”
她其实能够理解元邑对元清的那种情感和依赖,可也正因为明白理解,才从来没想过,元清也会有一天,叫元邑恼了她……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元邑的手,静静的听着他的后话。
元邑深吸了一口气,面上的无奈更多些,反握回去:“我刚才不是说了,阿姊今日是为了长春宫才去找的我,她说了好些话,无外乎我近些时日冷落了长春宫,叫昭妃受了委屈,心神不宁的,她有些看不过眼了。”
于是卫玉容便明白了。
元邑对元清的尊重,说到底,也还是会有一个限度的,元清毕竟不是老祖宗,更不是当初的徐娘娘。
元清今天的所作所为,显然已经超出了元邑可以容忍的范围——她是想要插手后宫事情,左右元邑的心意与选择的。
她不会不知道冯嘉柔有孕,更不会不知道,元邑最近的这段时间,都是得了空就去承乾宫的,可是她仍旧按耐不住,要跑到乾清宫去替徐明惠说话。
想一想元清素日里对待她的态度,她就有些沉了面色:“我还以为殿下对谁都是同样的脸色,同样的做派,原来并不是这样的啊。”
元邑一愣,旋即失声笑了一回:“阿姊那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你总不至于这时候,还想着委屈吧?”
卫玉容哼了一声,却是撒娇嗔怪的意味更浓一些:“我若为这个觉得委屈,只怕储秀宫的日子是没法子过下去了的。”
她说完了,又多了下,想了想,才觉得不对劲儿。
元邑要真的是恼了生气了,那元清若开口提长春宫,元邑大可以借故推辞,又怎么会被徐明惠拒之门外?
换句话说,元邑还是被元清说动了的。
她面色微微变了变:“那您后来为什么要改了主意呢?殿下说的哪句话,叫你又心软了,肯到长春宫去看一看了?”
元邑却冲着她摇了摇头:“不是心软,只是一时间想起来皇后,觉得对皇后已经那样……如今她既还在,原本就是我亏欠了她,硬是要把她拖到这禁廷中来的,小事上能对她好一些,便也就不愿意计较那样多了。”
卫玉容长长的哦了一嗓子:“可是没料到她又不识好歹,更不肯领情,倒是白辜负了殿下的一番苦心。”
元邑无声的叹息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另外的一件事情来,捏了捏卫玉容的手心儿,压低了声音与她道:“明儿个你去一趟慈宁宫,跟老祖宗说一声,过两天叫姑母进来一趟吧。”
卫玉容心里头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更是目光灼灼的:“是那件事有眉目了吗?”
元邑先是点了点头,却紧接着就又摇了一回头。
卫玉容看的困顿不已,有些急切,轻推了他一把:“到底是怎么着,您别叫我着急呀。”
这件事事关她母家,而且她知道的,元邑借着这次的事情,把九门提督又换了卫国公府的人来做。
国公府回了朝堂,再加上这回册立继后的人选上,母亲作为宗亲的领头人,推举了高令仪,而最终选定的,也果真是高令仪。
元邑用这样的方式在告诉所有的人,庆都长公主府就算已经去朝三年有余,可是在朝堂上的影响,却没有一刻终止过。
卫玉容不由得抿紧唇角,说不担心,那都是假的。
高太后有雷霆手段,又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想要扳倒她,哪里是那么轻易的事情?
而今母亲和祖父他们都被牵扯了进来了,他们已经是无路可退了的。
如果说三年前,高太后还心有余悸,只是耍手段令母亲和祖父他们去朝不理事的话,那么三年后的今天,高太后还会有什么顾忌?
她大权在握,垂帘听政,高令仪又稳坐中宫之位……
这样的情势之下,高太后是不可能再有当年的顾忌的。
如此一来,她怎么能够不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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