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月塔本来就胡汉交融,有我们没见过的风俗也在情理之中。”荔知说,“我在一本游记里也看过类似的记载,当地人说吃虫比吃鱼更是大补。”
“我还是宁愿吃鱼。”荔慈恩皱着小脸。
“我也宁愿吃鱼。”嘉穗说。
“那如果吃的只剩虫呢?”荔象升问。
荔知不由想起自己在流放路上,为了活下去掰掉的那些昆虫脑袋。
四人聊了一会吃鱼还是吃虫的话题,眼看夜色深重,这才尽欢散去。
曾几何时,在人们心中犹如活地狱的鸣月塔,就在荔知心里摘下了阴森可怖的面具。
鸣月塔有充足的水源,有广袤的土地,汉人当政,军民和谐。从流放之地来说,其实并非最坏的地方。
白天在萱芷院当差,在屋子里擦擦洗洗,偶尔陪鲁萱读读书,晚间再赶去竹园,陪装病不出的谢兰胥打发时间。
待漫天星光,再踩着灯笼影子回屋休息。
那棵孤零零伫立在荔知院里的歪脖子枣树,不知什么时候起,光秃秃枝干上的冰霜化了,嫩绿的叶芽钻了出来。
荔知不知不觉习惯了这种生活。
开春之后的一天,她在萱芷院下值,本该立即赶往竹园,鲁萱的贴身丫鬟佩儿却将她叫住。
“姑娘让把这本书给少爷还过去,我手里还有事,你替我跑一趟吧。”
荔知只好应下。
她拿着书,快步赶到扶风院,就想快点交差。奈何留守的小厮是个办事仔细的,拿着荔知还回去的书,一页一页地翻看检查。
荔知也不敢担保鲁萱有没有损坏书页,只能耐着性子等他检查。
这小厮动作慢不说,还要一边与荔知絮絮叨叨地说:
“不是我故意刁难,是这书实在珍贵,世上恐怕只剩这一本了,我们少爷再三交代过……”
荔知能说什么呢?
她只好赔着笑说:“理应如此。”
小厮刚刚检查完书卷的最后一页,门外就响起一阵脚步声。
荔知回过头,刚刚和跨进门槛的鲁从阮对上视线。在他身后,还有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厮。
鲁从阮猝然不及对上她的视线,似乎吓了一跳,险些在门槛上摔了一跤。
“少爷回来了!”小厮惊喜道。
荔知垂下头,中规中矩地向鲁从阮的方向行了一礼。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鲁从阮。除了皮肤黝黑一些,看上去和京都的贵族子弟没什么不同。
“这是?”鲁从阮问。
“大姑娘院子里的丫鬟,来给少爷还书的。”小厮说。
“哦,是——这本书确是我借给妹妹的。你拿去放好吧。”
“小的这就去。”小厮拿着书转身进了内院。
眼看也没自己什么事了,荔知正想趁着没人注意赶快离开。
“你是我妹妹的丫鬟?以前怎么没见过你?”鲁从阮问。
荔知此前没有跟鲁从阮实际接触过,所以为了避免惹祸,她比平常更恭谨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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