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目瞪口呆的听着水缸里的惨叫挣扎声。
帚君一声不吭的冲上去。硬竹柄往缸壁上一捅,干净利索把这圣物砸了。
水哗哗流出。思凌得救了。而这上古的圣物玉水缸……破了……
破了……
了……
思凌水淋淋的站在缸底,还没搞清楚状况。而考场内外所有人吸完冷气之后,头凑头的商议:“你说怎么着?我猜长老得罚她面壁百年。”“太轻太轻,说不定要加上痛打。”“我看哪。得给她赐死!不信,赌一个?”“赌就赌!”
一群人掀衣服掏口袋摸钱。
思凌则去接受惩罚。
苍绿的秋草间,结了一串串不知名的青色小豆子。思凌仰脸,对着晶莹的月亮,做了八百遍祷告,这才斗胆举手,推开面前的门。
门后那房间,四四方方,周匝有百步,青石铺地。错落七个蒲团,七位长老瞑目打坐,气度雍容威严。房间角落的铜鹤嘴里,袅着静静的白烟。月光从推开的门缝里泄进来,打在平平整整的青石面上,如一道碎银。
思凌老老实实在青石面上跪下去,等候落。
许久、许久,年纪最大的长老说:“帚流修炼士,与帚同命,帚荣即主荣。帚罪即主罪,你可知道?”
帚君难得义气一把:“长老,不怪主人,这是我——”
思凌一把将它按下去。
开玩笑!长老面前哪有驳嘴的余地?小心罚得更重!
她毕恭毕敬向长老低头:“弟子知道。”暗地里默念:“领完罚。回去看我不揍死你个破帚!”
长老又静了静,宣布处罚:“那末,你去华清池罢。不清洁完那里,不要回来了。”
思凌呆了呆。
帚君的竹柄,骤然变冷。本来就没有体温,现在更冷如冬夜的灰烬。
消息传到外头。下赌的哀声叹气把赌注交给那个赌赐死的:“算你赢了!死罪。”
华清池……?思凌隐约知道,有个妃子曾经蒙恩在那里洗浴。后来,妃子死了,那里也衰败了。
盛极而衰,最容易有妖魔作祟。听说那个池里,每逢半夜,都有妖怪洗澡。当地官员听说后,震怒,下旨叫修灵士捉妖。
对了!尽管曼殊做了大量努力,妖魔毕竟还没有在明面上主流化。主流修灵士们还是要捉妖的。
思凌身为本乡本土出生良好的佳人,肌如玉琢、眸如墨染,不幸生错了命、入错了学校,属于主流喊打的“妖魔”一类。本事又不济。这一去,不是死在校外野生妖怪手下、就是死在修灵士手下。
帚君预见到了悲催的前景,异常沉默。思凌安慰他:“行了行了。我们去看看苗头。一有不对,立刻逃跑!大不了再也不回道场了。反正长老说的是‘别回来了’,又不是叫我自裁。”
其实“别回来了”,就是“自裁”的委婉说法。思凌厚着脸皮。帚君顺势劝她:“对了!照我说,索性看都不要去看,直接逃出海去得了!料长老不会千万里追捕你。”
“那不行。看总要去看一眼的,不然怎么放心呢?”思凌摇头,还是往华清池来。
这一夜,空中阴云密布,月亮踪影不见,夜风呼啸,一道闪电如灵蛇从云中蹿出。华清池外更显阴森。
“咦,奇怪,没人!”思凌探头张望一番,大喜,“修灵士怕雨,撤了!”
帚君进谏:“那么主人,我们也躲雨去罢!”
思凌嗤之以鼻,猫腰小心摸进去。华清池里有水声,还有微蒙的灯光。是谁在里头泡温泉?
思凌听到歌声:“春风一片吹肥碧,劝我桑姬。莫问丝期,知我丝期是死期?……”
词意幽古,唱得哀而不伤,怨而曲婉。好生缠绵悱恻。
思凌斗胆伸头去看,隐约见到重帘叠幔之后,有个雪白的身子妖娆下水——
“快跑!”帚君在她耳边忽然道。
思凌打个激灵,猛然意识到所谓的“重帘叠幔”,乃是陈年蛛网。那泡汤洗澡的雪白身子。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厉害妖怪了。它正转头望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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